因為她的繡樣開價高，買的人不多。肖掌櫃曾經建議她降低價格，薄利多銷，溫如意拒絕了。
畢竟，畫出一張獨特的繡樣，她得費不少心思，降低刺繡價格，反而顯得刺繡不珍重。
這日，溫如意正在月明繡莊後院繡房中跟著明娘學習刺繡，門外忽然聽到聲音。
“夫人，就在這裏了。”這是店裏某個小二的聲音，今日肖掌櫃出去采買，不在繡莊裏。
然後溫如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溫氏真的在裏麵當繡娘？”
這是薑雨霏的聲音。
“真的，我都聽到城裏不少夫人小姐說了。”這是縣丞夫人董夫人，“溫如意就在這裏當繡娘。也難怪，她娘家是不會管她的，一個女人，吃穿用度哪裏不需要錢？”
“也真是難為她了。”
薑雨霏說著，和董夫人走進繡房。
溫如意心裏好笑，這個董夫人真的是心壞又不嫌事大，隻怕這會兒來看她笑話了。看到明娘擔憂的眼神，溫如意微笑，“無事。”
薑雨霏和董夫人進來，一眼就瞧到了溫如意。
溫如意從前當知縣夫人的時候就穿戴簡樸，不喜歡穿鮮豔、花紋繁複的衣服。頭飾佩戴也十分簡單。
如今她成了平民女子，穿著更是樸素，一身淡黃色衣裙，頭上隻有一支玉釵，乍看和其他繡女並無區別，隻是再仔細一看，她眉眼間的沉靜鮮活，卻不一般。
奇怪了，這溫如意和離後生活如此落魄潦倒，她竟然能這樣坦然？薑雨霏大惑不解。
“嫂子……哦，喊錯了，溫大姐？你近來過得可好？”
溫如意微微低頭行禮，“多謝張夫人掛心，我挺好。”
“挺好？”董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你這般日夜辛苦做繡工，也叫過得好？溫氏，從前可是別人做了繡花俸給你的呢。”
“從前雖然生活安逸，但是心裏卻不安穩，如今生活雖然清苦，可我內心平靜。”
“內心平靜？你有什麼可平靜的，日夜為生活奔波，我看你嘴巴硬的很。”薑雨霏不滿道。
“張夫人，以前我怎麼生活，你是最清楚的。一時被冤枉投毒，一時弟弟犯法，一時又被毒蛇咬，對比之下，我如今難道不算安穩平靜？”
溫如意這一番話，懂的人自然懂。
薑雨霏臉色難看，她家裏那點事，溫如意這麼直接點破，讓她好沒臉。
“那是你自己造孽，和我們薑家有什麼關係？”
“張夫人，我沒有說和薑家有關係，你不必反應這麼大。另外，你是張家人，不是薑家人。”
溫如意這一說，薑雨霏簡直就是不打自招，她氣得臉色發紅。以前怎麼沒發現溫如意這麼伶牙俐齒的？
“溫如意，你還得意什麼？你，不過一個被休的民婦，他日即便再嫁，也不過是嫁給販夫走卒。而張夫人，她的哥哥是薑知縣，薑知縣不日就要迎娶知府愛女，屆時薑知縣步步高升，張夫人作為薑知縣的親妹妹，你竟然敢這麼對她說話。”
溫如意低頭，“我不過說些實在話，若是有冒犯夫人的地方，請夫人海涵。”
溫如意剛和離，薑雨霏就來找茬，她若是真的現在對溫如意做點什麼，隻怕哥哥臉上過不去。
既然溫如意給她台階下，薑雨霏再氣也隻能忍了。
“算了，我沒必要跟你計較。聽說你畫的繡樣不錯，拿幾張帕子我看看。”薑雨霏說道。
“帕子？抱歉張夫人，我畫的繡樣成品不多，眼下沒有多餘的。”
薑雨霏一聽，更火了，“你故意的吧？你一個繡娘，我要花錢買你的東西，你竟然敢不賣！”
“張夫人，您誤會了。有銀子我自然要賺。但是因為我畫的繡樣不多，繡品也少，先前的那些繡樣，已經被人指定要了用來做荷包、帕子。所以眼下，沒有多餘的。夫人若是要，可先下定金，等做完了，再來取。”
“被人預定？我還要定金？這一定是你的托詞！你且把眼下有的帕子拿來，我來挑。”
薑雨霏轉頭看到繡房櫃子上麵擺了幾張繡帕，便讓人去取。
“夫人，那是別人預定的，不能給你。”溫如意急忙道，青玉趕緊去阻止薑雨霏的婢女，卻被婢女推開。
“什麼人的東西，張夫人不能要？她可是薑知縣的妹妹！”董夫人在一邊煽風點火。
這時，門外傳出了崔瑩的聲音，“那是自然，薑知縣的妹妹，有什麼不能要的？連律法都可以違抗對不對？搶奪他人財物，大概是不用問罪的吧？等會，我就去找知縣大人問個明白，看這天下的律法，是他定，還是聖上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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