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卻拿損害自己的身體來威脅我,你真是長本事了……”明來誌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手揚起真想給明文一巴掌,卻被大伯父抓住,停在半空中遲遲落不下去,“大哥,你不要攔著我,今天我非要好生教訓他一頓不可!”
此時的明文終於不再是平日裏沉穩文靜、少年老成的模樣,再懂事,到底也是個十歲出生的孩子,他眼眶泛紅,牙齒用力的咬著下嘴唇,“爹,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你以為你娶了陳氏,大家就不會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了嗎?他是奸生子!就算娶了他娘,這也是烙在他身上一輩子都洗不掉的印記,隻要他生下來,他就是你一輩子的恥辱!若爹你執意要讓那個孩子生下來,我身為人子,隻能自殘其身,代為洗涮恥辱了。”
他對陳如月,連曾經“陳姨”的這個稱呼都不願意喊了,直接以“陳氏”稱之。
明來誌快要被他一口一個的“奸生子”氣瘋了,“那個孩子怎麼就是奸生子了?就算我與你陳姨之前做的事情不太好,但現在月份尚淺,我們還來得及補救,等孩子出生的時候,當作早產一個月,也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的。”
明文看向父親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所以,爹你打算用欺瞞的手段,來糊弄所有人嗎?但這種事情,你騙得過別人,你騙得過自己的內心嗎?你不會問心有愧嗎?”
“或許是我錯了,從你跟陳氏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沒有良心了。”
“你!”明來誌氣噎,抬高了手便想衝上去揍他,被眼疾手快的大伯父再次攔了下來,他羞怒交加,“大哥,你不要攔著我!你聽聽這孽障都說的什麼話,有這樣說自己父親的嗎?”
“來誌,你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明老婆子頭疼的站在父子二人的中間勸道,“小文你也少說幾句吧!”
大伯娘不停的給大伯父使眼神,讓他快把明來誌拉開,自己也一直抓著明文的胳膊,想將他帶走。也不知道這倆父子,明明都是讀書人,哪裏來的這麼大力氣,他們夫妻愣是拉不動他們。
“我不。”明文抿直了嘴唇,倔強的拒絕,“我又沒有說錯,陳氏腹中的孩子是奸生子,這本就是其錯之一;爹他不將這個孩子立馬打掉,居然還想欺騙眾人,讓陳氏生下來,這是錯上加上……”
明老婆子和大伯父三人又氣又無語,怎麼今日才發現,明文這乖孩子原來是屬驢的啊!
明文還沒說完:“爹若是覺得自己科舉無望,一輩子隻能停留與此,也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嗎?就沒想過這件事情,或許會成為我的汙點嗎?還是說,此時此刻,爹的眼裏心中,隻有陳氏腹中那一個孩兒,我們這幾個,早就跟娘和離時,就已經銀貨兩訖了?”喵喵尒説
大伯父嘴笨,所以隻幫忙拉著明來誌,沒怎麼說話相勸過,但這會兒他都忍不住了,實在想說點什麼。為人父母的,怎麼可能如他所說那般‘銀貨兩訖’,他這話實在太傷自己父親的心了。
清了清嗓子醞釀了一下,他剛張開嘴巴,手就突然一鬆——明來誌奮力從他手下掙脫開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對著明文便是狠狠一巴掌扇下去。
成年男子的力氣得多大啊,明文的臉頰立馬就紅腫起來,觸目驚心。
“你這個孽子,滿嘴胡言,真當我不敢打你嗎?你的聖賢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嗎?”
明老婆子和大伯娘已經驚呼著上前,一邊責罵著明來誌,一邊將明文擁入懷中,心疼的看著他的臉頰。
明文不為所動,奶奶和大伯娘她們的關心過耳卻未入,好似有一道屏障被隔開了。
他抬眼,直直的迎上自己父親氣紅了的雙眼,輕聲反問:“爹,你方才說我的聖賢書都讀過狗肚子裏去了,那你呢?”
“當初還未與我娘和離,你便先與陳氏不清不楚。明明知曉家中有妻子辛苦操勞家務,替你撫養兒女,她縱有再多的錯處,你就可以借此,理直氣壯的在外麵與別的女子曖昧拉扯了嗎?甚至還當著外麵女子,嫌棄自己的糟糠之妻,你這樣做就是對的嗎?”
“我娘便是有再多的不好,那陳氏又為你做了什麼?為了討好你,給我與阿牛送了幾份糕點,你便覺得她比我娘對我們更好了?陪你讀了幾卷書,對了幾句詩詞,你就覺得她是你的知己,不像我娘粗鄙不堪,隻會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