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三天後的半夜時分,月黑風高。
宵禁過後,路上空無一人。
兩條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張如鬆府外的圍牆邊,低聲交談了兩句。
其中一個矮小的人影敏捷地爬上了牆邊的大樹,然後輕盈地躍上牆頭,接著消失了。
另一個人影在牆外找了個角落裏躲藏起來。m.x33xs.com
梆子聲響起,大約一個多時辰,外麵的那人越來越焦急,不安地徘徊著。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重重的包袱從半空中落下,牆外的人影忙跑過來,撿起背在身上,學了兩聲貓叫。
牆頭傳來了一點小小的動靜,那個矮小的人影躍起,猴子般抓住了一根粗壯的樹枝,順著一路爬了下來。
兩人點了點頭,一齊飛快地跑開。
一路躲過了巡夜的官兵與打更的更夫,二人來到一家門麵前。
裏麵早有人翹首企盼,聽到腳步聲忙打開了門,將二人拉了進去。
剛進門就聞到淡淡的豆腥味,這是一家豆腐坊,點了盞小小的油燈,裏麵很簡陋。
老板娘接過張如柳的包袱,忙不迭地:“怎麼樣?”
她穿著身粗布衣,腰間係著馬麵裙,大約二十四五歲,皮膚白裏透紅,手長腳長,很是精明能幹的樣子,頗有幾分姿色。
“當然是大獲全勝!”張如柳暢快地笑出聲來,“看看你弄來了些什麼?”
他打開包袱,露出了裏麵的金銀財寶,攤了滿滿一桌子,晃花了人的眼。
老板娘驚呼道:“這麼多?呀,這是張家大娘子的金釵!你們真打劫了張府的金庫?”
“是她幹的,我隻是放風。”張如柳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娘捂著嘴樂:“平日裏遇著個厲害些的客人你都息事寧人,這回子竟然辦了樁大買賣。好,我男人出息了!”
珠兒從腰間又取出一物,那東西用紅布包著,凸凹不平,奇形怪狀。
“你連這個也弄來了?”隻一眼張如柳就認了出來,皺著眉說,“太危險了!難怪我等了那麼久!不是說隻看不拿的嗎?”
“入了寶山怎麼能空手回呢?”珠兒嘻嘻笑著,解開紅布包,露出了一尊白玉觀音。
這是一尊提籃觀音像,大約隻有七八寸高,雕刻得麵目慈祥,端莊雍容,尤為難得的是玉料潔白剔透,沒有半點雜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張如鬆的目光再也沒法移開,充滿情感地摩挲著:“好幾年沒見到此物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到它,再摸到。這寶物放在佛堂裏,我爹在的那會兒連碰都不許別人碰,浴佛節當天他自己親自清洗。聽說張如鬆也寶貝得緊,門外加了三道重鎖,還有專人看守,你是怎麼拿出來的?”
“多虧了三哥的圖畫得詳盡,我照著走就行了。”珠兒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
張如鬆用異樣的眼神瞅著珠兒:“你為了七弟還真是……真是命都不要了!三天前的事你就忘記了嗎?身子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了,就去捅那個馬蜂窩,若是被他抓住,真的會將你往死裏打的!他們不怕殺人,殺個人對於他們來說就跟殺隻雞似的,雪梅姑娘不就被他們殺了嗎?”
“三哥你生下來就是少爺,你是不會懂的,誰叫我命苦呢?”珠兒聳了聳肩,“我是個孤女,得了公子天高地厚之恩,總不能眼睜睜地看他砍頭?但凡有一線生機,我也得試試,要不然後半輩子會悔死。我做這些事不是為了他,實實是為了我自己,為了圖個心安。”
“我懂,我懂!”老板娘用手帕擦了擦眼,“我和你是一樣的啊!我也一樣,為了三少爺什麼都敢做!”
張如鬆有些不好意思:“都老夫老妻了,還總是管我叫少爺。我一個賣豆腐的,哪門子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