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如楓公子無法入眠。
珠兒從來沒對他這麼凶過,她是真生氣了。
然而,哪怕他張如楓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法讓柱子不痛不癢就治好病。
珠兒已經一句話也聽不進了,要怎麼才能說服她呢?
“叭答”一聲,很輕微。
在寂靜的夜裏象是墨水滴入了池塘,如楓公子警覺地坐了起來:“誰?”
“噓!”那人側著身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沒別人,是我。”
如楓公子鬆了口氣:“有話白天不能說麼?幹嘛大半夜裏嚇唬人?”
“誰嚇唬你了?”吳亮點燃火折子,坐到了如楓公子身側的床沿上,火又熄了,“你家那兩個真難弄!你可別當請龔太醫過來是挺容易一樁事,慶王擔著幹係哩!萬一皇上在宮裏發病,找不著人,龍顏大怒起來可了不得!”
“是。”如楓公子難得地低聲下氣說,“還請龔太醫在渭城多盤恒幾日,一定得把柱子的病治好再走。”
吳亮歎了口氣:“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如楓公子地黑暗中白了一眼:“都得聽,你全說了吧,不要說一半留一半。”
吳亮道:“你們走了之後,龔太醫親口說了,柱子的病很嚴重,卻不難治。隻要他能吃得了苦,每天堅持施針,三次就能見效,七次就能痊愈。”
如楓公子心中一喜,問道:“壞消息呢?”
“壞消息便是慶王飛鴿傳書過來,皇上有些小感冒,還好沒發病。慶王有些急了,催促龔太醫趕緊動身。”吳亮拍了拍如楓公子的肩膀,“你的才智過人,連上柱國都能扳倒,對付一個小姑娘應該不在話下,抓緊著些。”
如楓公子怒道:“上次你不是說龔太醫的學生在宮中能應付,還能在渭城盤恒半個月麼?”
“做不到了!”吳亮站起身來,“還有三天,三天後龔太醫就得走。”
“這怎麼行?”如楓公子一把抓住吳亮的衣袖,又壓低聲音說,“難道他治了一半就要丟下病人不管?”
吳亮推開如楓公子的手:“如果珠兒姑娘同意,可以與龔太醫隨行,一路施針,等病好了她與柱子回來便是。”
這樣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要珠兒同意才行。
想要珠兒同意,就必須在三天內見到療效,可是病人不肯治,怎麼會有療效?
聰明絕頂的如楓公子也犯了難。
“還有一樁事,這兩天我看到鷹爪王總在前麵的街上走動,麵色很是不善。你多加小心,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去悅來客棧了。”吳亮朝門口走去,“我不能久留了。”
“等一等!”如楓公子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你……你有蒙汗藥嗎?”
三十六計,瞞天過海計,這一招是如楓公子從珠兒身上學的。
幹吳亮這一行,當然有蒙汗藥。
藥翻了他們兩個,如楓公子親自到街上租了駕馬車,將柱子送到了悅來客棧。
徐世英看到如楓公子的狠勁,嚇了一跳。
一碗冷水潑醒了柱子,幾人全力壓製,他的反抗毫無意義。為了不引得客棧裏的客人騷動,還往柱子嘴裏塞了毛巾。
龔太醫隻管施針,幾針下去柱子又昏倒了。
大冬天裏人人都出了一身汗,終於完成了艱巨的任務。
徐世英搖了搖頭:“這柱子兄弟力氣可真大,一人頂得了我們四五個,但願他醒來後不要記我們的仇才好。”
如楓公子沒心情跟他閑聊,問道:“龔太醫,他的病已經□□年了。真的幾針就能好?”
“你不信我?”龔太醫將銀針收到匣中,“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將我從京裏弄來?”
如楓公子不解地說:“上次你不是說隻有七成把握嗎?”
龔太醫麵露不悅:“七成還不夠麼?就算是給皇上診病,我也不會拍胸脯保證,能治就治,不治就拉倒。”
如楓公子是被珠兒念叨得糊塗了,立即明白病人得罪不起大夫的道理,忙說:“豈敢,豈敢?龔太醫手到病除,天下聞名,能請到龔太醫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眼睛長到頭頂上的如楓公子竟然也能委曲求全,徐世英都愣住了。
這時,有敲門聲,還敲得很急。
一個小二剛好站在門口,轉過身就將門打開了。
這一路是跑過來的,珠兒雲鬂散亂,頭上還有不小心摔倒的瘀痕。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毛巾的柱子,珠兒簡直要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