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去查看,孫副官第二天清晨才回來,衣上有血跡,身上還受了兩處小傷,倒沒有大礙。
他滿麵紅光,與其說是震驚,是奔波疲累,不如說是興奮。
因為如楓公子卸職,他對梁國不滿,情願失去如楓公子的梁軍大敗嗎?
孫副官不說,如楓公子不說,珠兒也不敢問。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糧道遭襲,梁國撤軍,兩國恢複和平,朱魁不用與別人拚死拚活,如楓公子也不會將屠刀指向老鄉,珠兒就能問心無愧了。
到了梁國才看到,原來如楓公子已經有了諾大的一家官邸,比起趙府毫不遜色。尤其是在京城那寸土寸金的地方,就更為難得了。
可惜,珠兒隻是看了一眼就得走,因為這裏已經不屬於他們了。
如楓公子雷厲風行,主動將鑰匙上交了朝廷,絲毫也不留戀。
在郊外買了個宅院,雖說比不得官邸奢華,好在地方夠大,價錢便宜得多,麵對著好山好水,有點象是劍南道的鄉下土財主,正是珠兒曾經夢想的樣子。
如楓公子似乎真的當起了田舍翁,請了些人手,買來木料磚塊,讓他們按自己的設計大興土木。
看他忙忙碌碌的樣子,珠兒竟不知道他還有這本事,倒要看看最終能整出什麼樣子。
珠兒也想著搭把手,可她剛動手就被人搶走了家夥,站一會兒就有人往她的屁股底下塞凳子,害得她都要不好意思,沒幫忙卻給人添了不少麻煩。
半個月後,整出了初步的雛形,珠兒瞅著和別人的莊園差不多,卻又有很大的不同。她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看著很舒服,很養眼。
孫副官來了,他也辭了職,說是以後還跟著如楓公子混。
住在山裏幾乎與世隔絕,從他們的談話中,珠兒才聽到了外麵的消息。
話說糧倉被燒之後,齊國發動了大反攻,梁軍人心不穩被打出了齊境,一路追殺連丟了七座城池。
偷雞不成蝕了把米,梁王急調北方前線驃騎大將軍馳援,好不容易將齊軍趕了出去,卻再次失去了渭城。
勞命傷財,看似一切回到了原點,卻又不盡然。
獲利最大的是慶王,他指揮得當,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梁軍,聲望高漲,被立為了太子。
前太子被圈禁了起來,第二天便服毒身亡。
皇後娘娘一口咬定是慶王下的毒手,卻無憑無據,隻能痛哭一場。
雖然沒有廢後,但有傳聞說她得了失心瘋,後宮事務暫交慶王的生母辰貴妃打理。
最窩囊的是梁國,大好局麵固一場大火全毀了,到嘴裏的肥肉吐出去要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戰爭結束之後,文官紛紛指責武將作戰失利,處罰了一大批將領,革職流放抄家,一時人心慌慌。
如楓公子早已卸甲歸田,一丁點的泥星也沒濺到他的身上,珠兒暗暗慶幸。
這天,來了生人叫門,原來是京裏某大戶人家的家丁,替他們主子向如楓公子求畫,開出價來一千五百兩一幅。
隔著門聽到這個價錢,珠兒的心呯呯跳,剛想出去應下來,就聽孫副官將他們打罵了出去。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打量我家公子失了勢,就想著撿便宜來了?”
“怎麼著?你家主子好大的架子,不親自來,隻你們兩個蝦兵蟹將就想來要畫,真真是吃豬油蒙了心!”
“我家不缺這一千五百兩!”
“滾!再不走仔細打斷你們的狗腿!”
說著孫副官已經將人趕到了院子裏,珠兒從房內走出,隻見到那兩個家丁很窘迫,紅著臉在孫副官耳邊說了兩句軟話。
孫副官更是怒不可遏:“休再提起那樁事!那回是酒後畫的,我家公子平生隻畫那一張,再也不會畫了,別說是止一千五百兩,哪怕你們搬座金山來呢!滾,還是不滾?真當不敢打你們兩個?”
抄起施工留下的一把鐵鍬,孫副官掄起便打,兩名家丁嚇得撒腿就跑。
孫副官猶不解氣,朝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
“到底怎麼回事?”珠兒問。
孫副官無事人般聳了聳肩:“別理他們,那就是兩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