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楓公子醒來後發現自己的地位直線下降,朱魁與珠兒二人總有說不完的話,反倒他成了個多餘的。
朱魁連軍營都不去了,在珠兒身邊問寒問暖,請了三位大夫給珠兒診脈,其中有位大夫甚至誤以為珠兒懷著的是朱魁的孩子。
頭兩天,如楓公子寸步不離地守著,逢人便自我介紹,說他才是珠兒的丈夫,他才是孩子他爹。
這個時候珠兒總是毫不留情地補充說明,他是孩子的爹不錯,但還不是他的夫君。
可憐的大夫想要討個賞錢都不容易,被弄得灰頭土臉。
打從第三天開始,如楓公子早出晚歸,似是不在乎了,由得珠兒與朱魁獨處。
珠兒有些擔心,莫非與朱魁兩個合起夥來欺負他,欺負得太狠了?
兩人睡在床上,珠兒擠了擠他:“生我們的氣了?沒說一聲我就跟著你去了梁國,一年多才見著麵,不過多聊兩句,你值得生氣麼?你也不想一起,能在渭城住幾天?唉,你要回京向慶王報告,我得跟著你一起,馬上就要跟他分開了,你就容我們多說幾句吧!”
“誰說我生氣了?”如楓公子轉過身子,背對著珠兒,“你們兩個能氣著我嗎?若是我那般容易生氣,太子和慶王早就將我氣死了。”
在他的心裏她竟然比不上前太子和慶王,壓根就不值得為她生氣,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珠兒也轉過了身子。
兩人無話可說,珠兒繼續陪朱魁,卻有些心不在焉。
三天後,如楓公子說要借用珠兒一點時間,接著朱魁到房裏,神神秘秘談了一個多時辰。
事後,珠兒想要問是什麼事,他們兩個誰也不肯透露半句。
第四天,如楓公子又是早早地出了門。
珠兒看他喜氣洋洋,若不是太了解他,還會以為他在渭城藏了個相好,正要去幽會。
今天朱魁也有事要忙,隻有吳亮的腿上打著石膏,哪兒也不能去,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珠兒走了過去:“還疼嗎?”
“珠兒姑娘有心了,每天都來看我。”吳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受傷我就知道這條腿完了,當時死了的心都有,這幾天我想通了。幹我們這一行的,沒幾個能得善終,好比身在太陽山上,滿山的金子恨不得全都揣到懷裏才好,至死方休。少了一條腿,總比丟了命強,至少我還活著。我家婆娘捎信過來也這麼說,勸我別多想,家裏的積蓄一輩子也用不完,回鄉下買幾畝田,當個地主就好。”
珠兒皺了皺眉:“你到底是慶王的人,他不會不管你吧?將來你就是從龍的功臣,應該會給個閑職,讓你留京。”
吳亮瞅著那條傷腿,閉口不言。
過了好一陣子,吳亮抬起頭來:“梁國人知道如楓公子是細作了,全國已經鬧翻了天。他們想要追捕如楓公子,但是晚了一步。梁王痛罵齊王無恥,要求齊國將人交出來,要不然就發兵攻打。兩國正打著口水戰,使者派出了四五拔。”
珠兒的心一驚:“事情鬧得這麼大了?”
“你放心!”吳亮勾起嘴角笑了笑,“梁國的國力大不如前,隻不過虛張聲勢,為了給內部一個交待,我們齊國用不著怕他們。跟著如楓公子混就是這一點好,辦砸了差事也用不著慌張,他已經將一切安排妥當了。人人都知道如楓公子是咱們齊國的大功臣,皇上也是要臉麵的,隻要進入齊境便沒人對他不利。此事是慶王主導,誰敢針對如楓公子便是非議慶王,如今的局勢誰敢出言不遜?”
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裏,珠兒又有些氣他連對自己都瞞著,害得白擔心了一場。
吳亮又說:“住在渭城,朱魁的地盤上倒也自在,但不是長遠之計。這裏是邊城,朱魁又是守城大將,重兵在握,再多住幾日隻怕慶王要疑心……唉,這事本也不該我管,如楓公子全家的性命押上去了,他不急,我急什麼?我隻是不懂,不懂如楓公子到底有何盤算。實不相瞞,我能在慶王的死士中當到七號,除了易容術和一些旁門左道之外,還有一條便是能洞悉慶王的心思。我自認閱人無數,可是對如楓公子常常摸不著頭緒,他行事真格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珠兒噗嗤一樂:“還好,我以為被他捉弄的人止有我一個,原來還有百變郎君與我做伴。”
正說話間,隻聽府外鑼鼓宣天,喜樂陣陣,鞭炮聲響得不絕於耳,內堂都不安寧。
過了一會兒,一個丫環笑著跑了過來:“給珠兒姑娘道喜!”
看她跑得小臉紅撲撲的,笑得露出了後槽牙,看樣子還想要討賞,珠兒愣住了:“我有什麼喜?”
話一出口,珠兒又想到,喜在肚子裏,兩個月了哪裏輪得著她來報喜?
接著,隻聽如楓公子爽朗的笑聲,還有一大群人的腳步聲。
“娘子,今天是我們大喜的好日子!”如楓公子一身紅通通的喜服象是個唱戲的,大搖大擺走了過來。
吳亮立即明白過來,掏出錠散碎銀子替珠兒給了那個小丫環。
塗得那張臉就跟猴子屁股一樣的媒婆舞著手絹,帶著一大幫的大姑娘小媳婦,將珠兒推到房中,七手八腳地打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