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下樓,在走進女性的房間時,能看得出他有些不自在。
他設想的情況很好,比如說他隻會在這裏抓到一隻喝醉後耍酒瘋的太宰治,或者一頭撞在桌角上當場咽氣的太宰治。
但是當他走進來之後,他才發現太宰治根本就不在這裏。
屋子裏隻有坐在桌子旁邊捂著臉歎氣的蘇我言,以及——
一隻站在桌子上,有些焦急地圍著手機轉圈,艱難地用肉墊打字的黑貓。
黑貓……用肉墊……打字。
貓當然不會打字,所以,可以推測出,這隻貓不是貓。
中原中也驚愕地問道:“……太宰?”
他伸出手來,食指指著黑得像個煤球的貓。
煤球不止沒躲,還蹭上前來,喵嗚一聲咬住了中原中也的手。
中原中也抽回手指,捏著貓後頸把他摁趴下了。
沒毛病,這絕對是太宰治。
“是他。”蘇我言嫌棄地推開不停地往自己手臂上蹭的小黑貓。“別過來,你掉毛。”
太宰治原地轉了一圈,委屈巴巴地趴下了。
但他在遇上蘇我言的時候一向沒皮沒臉。
過了沒幾分鍾,他就又一次用黑色爪爪去抱小姑娘的胳膊了。
“這家夥說著‘好想變成貓啊’,然後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蘇我言拿起曬被子時用的大塑料夾,夾住了太宰治的後頸。
“所以說——”
中原中也伸出手打算摸一把貓頭,又被貓呲著牙凶了一次。
“是咎由自取啊。”
“不過這不是也挺好的嗎?太宰治變成貓什麼的,想想就讓人開心啊。”
太宰治發誓,要不是晾衣夾捏住了他命運的後脖頸,他現在就跳起來抓花中原中也的臉。
“看起來確實挺可愛的。”
蘇我言伸出手的時候,黑貓則是十分親昵地往她手心裏蹭。
足以看出這隻貓在看人下菜。
蘇我言捏了捏貓耳朵,問道:“不過他變成這樣,不會很麻煩嗎?”
中原中也嗤笑一聲。
“哪有什麼麻煩?”
“這家夥在和不在有什麼區別嗎?或者說他才是最大的麻煩。”
身為胖揍過太宰治好幾年的摯友,蘇我言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她和中原中也,兩人與太宰治相處時,做的最習慣最順手的事情,除了埋單就是揍太宰治。
“文件一直是我在做,武力鎮壓也是我來。”
中原中也指著已經變成了貓的太宰治,說道:
“他還不如一隻貓有用。”
太宰治抬起頭來,似乎是想要罵人的,但所有的話語到了嘴邊全部變成了貓叫聲。
“喵嗚——喵!”他聲音很嗲,奶聲奶氣的,聽起來更像在撒嬌。
太宰治幹瞪著眼睛,看著滿臉都寫著開心的中原中也,終於意識到了現在的自己並不能把死對頭怎麼樣的事實。
黑貓太宰治眼皮一耷拉,回過頭去自閉了。
兩隻前爪是農民揣的姿勢,一副“莫挨老子”的樣子。
“說的對。”蘇我言認真道:“我應該享受沒有太宰治煩我的日子。”
黑貓太宰治:“……”
蘇我言站起身來:“中也,好久沒見了,我們聚個餐吧?”
中原中也有點搞不懂事情的發展方向,但聚餐是沒什麼問題的:“可以。”
“我前段時間買了一隻皇帝蟹養在缸裏。”
蘇我言抓起衣架上的外套,說道:
“剛好今天太宰變成貓不能吃螃蟹,就把它蒸來吃了吧。”
太宰治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蘇我言。
——女人,說好的那隻螃蟹是給我的!
——說好了是因為我身體不好,不能吃海鮮,才養在水缸裏當寵物的!
——大豬蹄子!
他氣哼哼地趴成了一團。
如果他現在還能說人話,他一定要好好質問蘇我言:“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太宰治倒黴吃癟,橫濱人民普天同慶。
太宰治的兩名摯友——蘇我言和中原中也,他們麵前擺著蟹醋、皇帝蟹和蛋糕。
兩個人正戴著pvc手套分蟹,旁邊還有一瓶89年的柏圖斯葡萄酒——中原中也說要好好慶祝。
而太宰治,本該是今日晚宴主角的港口mafia首領,麵前僅有兩隻陶瓷碗。
一隻碗裏放著巔峰的肉幹貓糧,另一隻碗裏是煮沸過的礦泉水。
太宰治伸出爪子,暴躁地撓了下地毯,走到牆角麵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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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變成貓也不全然都是壞處。
比如說睡覺地點——
身為一個妙齡女子,蘇我言當然會很介意床上多出來一個男人。
但是,誰會介意床上有一隻公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