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甘剛要附和就見眼前多了一塊繡著蓮紋的手帕，扭頭看見燭照呲牙一笑，將第二隻啃了一半的羊腿遞到他嘴邊，“快吃，還熱呢。”
燭照沒接，就著他手咬了一大口，又把他另一隻手牽過去仔細擦。
徐老板頭頂冒煙、白眼上翻，已經不予搭理這些無知的凡人，自顧自講著。
“話說，天分為三十六重，而三十六重天之上為無盡天。何謂無盡？無盡之中，複無無盡；沒有窮盡，沒有止境。是世人向往的玄妙之地，是化生世間萬物的起源之地。
十萬天階自一重天直上無盡天的無境之地。天階吸萬物之氣，千百年壘就一級，到得巫妖大戰時剛好十萬級。
天階麵前神與凡人無異，一步一階，一階一劫，舉步維艱。罡風如淩遲的刀刃，將他的皮肉片片削掉；天雷如泛著青光的遊龍，張著血盆大口衝他嘶吼。
那些幸存的妖神與大妖跪在十萬天階下，一遍遍求聖神節哀，放往聖入萬頃歸墟。可聖神不聽，執意要與往聖同生死。不少妖神被聖神之舉所感化，與他一同踏上天階，可惜的是無一人活到最後。
最後一階跨上後，往聖的魂息尚在，而抱著他的聖神儼然成了一具行走的骷髏。鮮血和皮肉灑滿十萬天階，汩汩鮮血如烈焰熊熊裹挾著一身白骨。抱著往聖的殘魂悍然矗立於天階盡頭仿佛一具浴火重生的煞神！
以聖神的肉身敬奉滿天神佛，抱著往聖在天階盡頭站到時間凝滯，才見一個百丈高的金人自虛空中徐徐走來……”
最後這段東甘聽的極為入神，手中的羊腿已經涼了，直到有人發出抽泣聲他才猛然回神。
今日的話本子已經講完，徐掌櫃又一次成功地把不少人給忽悠哭了。
東甘低頭看看油脂凝住的羊腿，又扭回頭看看燭照。沒頭沒尾地問了句“疼嗎？”。
他跟那些哭哭啼啼的姑娘一樣，竟然信了。
燭照看著他笑笑，伸手把羊腿拿走遞給窗外蹲守的小乞兒，又用手帕擦幹淨麵具遮掩不住的殘渣。
“騙人的。”他道。
東甘心理一抽，心道，你最好別騙我。
離開八方酒樓時，他手裏提著十隻用油紙包好的烤羊腿和一大包肉幹，經過長街上的點心鋪又買了兩份商羊和十二月愛吃的點心。
巧的是，在長街上他們碰見了東甘喜歡的雜貨郎，燭照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給他。一口氣買了雜貨郎一多半新發明。
這一日，東甘收獲頗豐。蹦蹦躂躂剛出混沌印就被小狗腿子山精給堵住了。
“都有都有！哎呀後退！”東甘一邊往山精堆裏撒肉幹，一邊提著要被扒掉的褲子。左閃右躲地一不小心踩到一個山精，嘭地一聲山精就地化成一股蘑菇雲，接著又從不遠處的草地上嗖地鑽了出來。
“你還看！救我！”東甘被山精鬧的腦仁疼，轉頭對抱臂看著他笑的燭照嚷道。
燭照飛身上前，攬住他腰將人從山精堆裏拔|出來，停到半空又抖了抖東甘，把扒著他腿的小山精崽兒們抖掉才朝山裏飛去。
“先去看月姐姐他們。”
大家平時沒事都會聚在十二月和商羊的花塢。一是盼著她早日從咒術中醒來，二是怕再生上次那樣的枝節。
坐在花塢院中哈欠連天的商羊遠遠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忙跑出來喊道：“買蜜糕了嗎？”
“去晚了賣光了！”東甘遠遠喊道。
商羊頓時扁嘴要哭。
十八魚一聽立即罵道：“你是聾子嗎？！告訴你到了長街先買糕點！”然後轉頭哄商羊，“別哭別哭，明日魚哥帶你去買……”
東甘沒讓十八魚過完哄妹妹的癮。
離老遠脫手扔出一包糕點，砸得毫無預兆的十八魚一屁股坐在暄草地上。
商羊是個吃貨，有蜜糕吃也不介意被東甘耍，連地兒都沒挪就地坐下吃了起來，還不忘塞給眼冒金星的十八魚一塊。
東甘進花塢發了一圈烤羊腿，出來後坐在商羊對麵，將手中的絲桐置於兩膝上，“先說好咯，就彈一遍。”
“咳咳咳咳可以可以！”商羊兩眼迸出精光，麻利把蜜糕填嘴裏，拽起躺在草地上裝死的十八魚正襟危坐。
聽計蒙和日及說，東甘彈的曲子可厲害了，多聽聽便可升天封神。
懷此神通要不是他哥天天寸步不離的看著，早就被覬覦神曲的妖魔鬼怪吃的渣都不剩了。
商羊的話雖未出口，卻依舊“一語成讖”。
是夜，東甘和十二月離奇失蹤。
當晚看守十二月的商羊和十八魚被打到重傷，十八魚甚至瞎了一隻眼。
花塢在熊熊大火中坍塌，院外鮮血淋漓，血漬一直灑到混沌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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