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遞藥的手並未收回,又朝郭公子麵前伸了伸,“兩味藥二十文,加之特效藥的定錢十文,共三十文。”
郭公子爽快給錢,起身時一個踉蹌險些跪了。“小師傅我這這這這,以後是不是都不行了?”
十三四歲的小和尚也算是見過百種人的人精了,雖然不知道“行不行”到底是個怎麼行法,但還是老神在在地輕咳一聲道:“公子莫慌,這鎮子上還沒有我,師父,治不好的病,且等他老人家回來再給您瞧上一瞧,到那時您一定行!”
郭公子一聽險些喜極而泣!這輩子沒啥愛好就愛逛個煙花地,卻定自己以後還能行,感恩戴德做了個大揖。
小和尚閉眼淡定雙手合十一拜。
聽見腳步聲遠了,他才挑起一隻眼皮瞅了瞅兩手之間捂著的三十文錢。
哈!這下可以給師父做件新袍子了!
“你怎知他五日未出彌樓?”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小和尚身後傳來。來人是位十七八歲的高挑少年,獨眼,帶著眼罩。
“今兒清早給彌樓張媽媽送藥,她和廚子閑聊聽到的。”小和尚說完,仰頭大笑一聲。要說去的早不如去的巧,剛進門就被張媽媽潑了一身,倒黴催的。他一個小和尚大清早就在煙花地脫光了烘烤衣服,說出去簡直有辱師門呐。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算哪路師門。
“騙子!”獨眼少年踢起一塊石子砸在他手背上。
小和尚搓搓手依舊一副小財迷樣繼續數錢。
“非也非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像他這般頻頻流連煙花之地,即便今日不虛,不出三五月同樣得虛。我師父有言‘治虛要趁早’!”
獨眼少年聽的嘴角直抽搐。
小和尚說罷撿起一包草藥往後一扔。
獨眼少年一臉不高興地接住草藥包,瞪了小和尚鋥亮的後腦勺一眼。
“早吃早好,三文。”他擺弄著幾包僅剩的草藥,笑嗬嗬道。
見沒人吱聲,他扭頭往後瞅,誒?人呢?又不付錢!
日漸西斜,簍子裏的藥全部賣光。
小和尚單肩背著簍子去了成衣鋪。
“小師父又給你師父做袍子?”老板見人進門,熱情地招呼道。
“這次做兩身,尺寸跟從前一樣,定錢給您。”他將二十文錢遞過去,道了謝轉身進了米麵鋪。
時至傍晚,漫天金紅粉紫的霞光籠罩著須彌山和須彌鎮,煞是好看。
回山上途徑老樹口,老遠便瞧見一個幹瘦的老頭蹲在樹上給一群下學的孩子講故事。
“……那鐵匠五大三粗,女兒卻長得花容月貌。不幸的是被城中大戶看上非要娶回去做填房。鐵匠心疼幺女自然不肯與人為妾,於是將提親的媒婆打了出去。大戶見威逼利誘在粗人那裏不管用也就不了了之,哪成想半月後鐵匠一家老小九口人橫死家中!唯獨小女兒失蹤!”
“是不是被大戶搶去做了填房?”問話的正是劉二狗。
幹瘦老頭搖頭,“官府去郭家查了,未找到鐵匠女兒。”
“接著講!快些講!我娘叫我回家吃飯嘞!”一個小娃娃催道。
“鐵匠家的慘案發生一年後,咱們鎮上砍柴的劉大壯好巧不巧在山中撞見了鐵匠的女兒。好好一個花容月貌的姑娘竟成了瘋子,神誌不清的一個人住在山洞裏。族長帶人去看過,六親不認,靠近不得。那之後族長讓人隔三差五往山洞裏放些吃食,以免閨女餓死。但□□個月後那閨女還是死在了洞中,據送吃食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