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河神:“……”一個胸前二兩肉都沒有的凡人能幹啥,拿來燉湯嗎?
山神大人一記眼刀飆過去,老河神噗地雙膝跪倒,以額貼地兩股戰戰。
兩人爬到半山腰時天幕四合,山中已無光亮,隻林中偶有一兩點精光忽閃而過。
“噠噠噠……”
一串空竹叩擊石板的響聲在昏暗的山間回蕩,伴隨著陣陣路過的山風,聽著尤為瘮人。
隨著叩擊石板的聲音漸近,一點昏黃光亮一跳一跳地出現在視線中。
“是黑白花和雜毛。”小和尚笑道。
“嗯。”山神大人肩上扛著米麵,一手拎著新買的衣鞋,一手提著幾兜菜幹。
他一直走在小和尚身後,聞聲抬頭朝山路上看,就見昏暗中一隻雜毛狐狸和一隻黑白花的小野豬催促著一根挑著油燈的竹竿道:“快著些!快著些!”
“都是你非要刨坑,看看天都黑了。”雜毛狐狸抱怨道。
“怨我嗎?大個子把菜踩死了我不得重新中上。”
聞言黑下臉的傻大個垂眸看看抿唇笑的小和尚。
山神大人覺得顏麵有失,下一刻腳下生風,旋風打著旋直奔山路上刮去,毫不留情地卷起急匆匆而來的黑白花和雜毛狐狸,接著呼嘯著躍上樹梢,飛過山腰,伴隨著一串殺豬宰狐狸的嚎叫兩小隻眨眼便在眼前消失。
小和尚:“……”
堂堂山神天天跟一隻豬一隻狐狸過不去,好意思麼?
山神大人輕咳一聲:“太吵。”
剛蹦到近前的挑燈竹竿聞言忽地頓住。
小和尚試探道:“回去你刨坑種菜?”
山神大人聞言神色微怔,抬頭看向那兩隻消失的方位,在垂眸看看小和尚,麵色為難但還是點了頭。
於是回到廟裏,兩人吃過飯,小和尚在小菜園旁邊用粗樹枝圍了一圈柵欄,把小鴨子放進去後又放了一把回來路上采的野菜。
山神大人則蜷縮著高大的身軀,蹲在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菜園裏一手刨坑,一手撒菜籽。從後麵看隻見虎背熊腰的一個男人委委屈屈地蹲在地裏刨比他拳頭都小的坑,手中菜籽實在太小,一不小心就找不到了。
小和尚做完晚課,拎著蒲團出來就見月光下高大的男人滿頭大汗地盤坐在小菜園的柵欄外,托腮一臉苦悶地看著像是地鼠打過洞似的菜園。
小和尚笑出聲,山神大人轉頭看向他,兩人隔著院中的大香爐驀地對上目光。
爐中燃起嫋嫋白煙,白煙與如素的月光糅合似霧似紗,繼而散進夜色中。
廟外圍牆下蜷縮著幾個開智的小獸,小獸是從前輩那裏得來的經驗,據說這廟中的香氣十分了得,對於精怪化形大有裨益。故而圍牆下夜夜都有小獸蜷縮過夜。
翌日還會在廟門前的石台上放上自己的貢品——草藥、果子、漂亮的石頭、更甚者還送打來的獵物。
“明日我中吧,洗洗睡吧。”小和尚道。
山神大人在院中水缸裏洗淨雙手,然後走到小和尚身旁坐下,鼻尖縈繞著身旁的人沐浴後的潮氣,和淡淡的青澀蓮香。
“紅峽穀沒動靜了,那群人可是出山了?”小和尚扭頭問道。
“以紅峽穀精怪的修為也隻能困那些人兩日,不放他們下山,終究搞不懂他們要走哪一步,且等著吧。”山神瞅著他,抬手擦掉他額頭未拭淨的水。指腹順勢抹過他眉心,劃過鼻梁最後點在鼻尖。
深山寂寂,偶有鳥獸夜啼。
夜空無垠,銀河絢爛橫亙而過;北鬥七星勺把末端剛好懸於須彌山顛,也就是山廟正上方,星子熠熠照耀著堂前人。
兩人身後油燈昏黃,身前月光如素。
小和尚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愈發深邃的眼睛,有一瞬忽覺曾見過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