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外,雲韶仿佛和換了個人一樣,麵上不帶一絲情緒,身形像是一道鬼影,消失在了街道上。
崇仁西南的宅子內,庭院深處,簫笙瑟瑟,偏偏給這盛夏增添了兩分蕭瑟。
“主公。”雲韶跪在地上。
蕭聲尾音漸去,賀蘭琛歎口氣,出聲問,“人可有大礙?”
“小娘子脾虛多夢,氣血不調,隻是小事情。”雲韶低著頭,聲音不帶任何起伏。
“主公,為何要做這樣的選擇!”隱在黑暗處的大漢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出聲問道。
“達奚,不可無禮。”雲韶忙抬起頭,語氣急厲。
誰知道壯漢好似憨勁犯了,繃著表情,看著賀蘭琛,就是要一個答案。
賀蘭琛輕笑兩聲,緩緩走到亭內的石椅上坐下,放下蕭,才慢慢問,“達奚以為呢?”
“屬下不知,屬下隻知道,想要破解薛薄兩家,有很多方法,不一定要您親自摻和進去。”壯漢立馬回道。
賀蘭琛嘴角笑容沒有落下,指節輕輕敲了敲石桌上的玉麵,才出聲,“是有很多辦法,但那都是在沒有遇見‘變數’之前,現在‘變數’出現了,本王不介意親自玩玩。”
達奚速來快言快語,但此時,幾次想要開口,卻都麵色為難的噎了回去。
“有話直說,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
達奚這才下定決心,“屬下認為、認為您是看上薄家小娘子的美色。”
雲韶聽完,臉第一個黑了下來。
賀蘭琛也沒剛才神態自若的模樣,麵色罕見的滯了下。
“胡說!”他重重說道。
話音剛落,達奚立馬撲通一聲,和雲韶一起,跪在了地上。
“你們以為本王是那等貪圖美色之人,何況那小娘子,還未長大……”
說到這,似是意識到自己失言,忙改口道,“達奚,你來自鮮卑,薄弘在隴右什麼地位,你應該最清楚,如今突厥不足為患,全說是此人的功勞都不為過,他是父皇看上的人,更是大穆朝看上的人。”
說著看了看遠方,夜空中啟明星一閃一閃,不一會兒,烏雲飄過,徹底遮住了這抹璀璨。
“與其徹底分化讓其消失,不如磨礪這把刀,做自己手中最堅韌的武器。”賀蘭琛的聲音似是從遠方而來,也不知道是說給屬下聽還是自己聽。
達奚心中聽從了這個答案,並且為自己剛才的唐突非常懊悔,忙出聲道歉。
一旁一直沒有動靜的雲韶卻有點奇怪。
既是利用,主公未免也有點太上心,比如今晚的藥,可是有五百年的何首烏,這……
晚風徐徐,長安在深夜中沉睡,但漂浮在這座城池之上的人心,卻從未有消散那日。
翌日清晨。
薄菀菀在卯時準時睜眼,以往醒來腦袋總是昏昏沉沉,有時夜夢太多,甚至早晨需要人叫才能醒來。
但今日,卻渾身上下格外舒服,她沒有多想,低頭看去,雲韶趴在床邊睡著,手中還拿著團扇。
“雲韶,雲韶。”她小聲開口。
雲韶迷迷糊糊醒來,揉了揉眼睛,“小娘子你醒了啊?”隨後向外看了看,“天色還早,您不在休息一會兒嗎?”
薄菀菀抿了抿嘴巴,露出一絲威嚴,“我不是給你和倚雲說了嗎,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下次不可這樣了。”
雲韶笑了笑,站起來活動了下酸痛的手肘。
“嗯,日後都聽小娘子的。”
等下床的時候,她才覺得身上穿的好似有點不一樣,所有的思緒瞬間回籠。
定親的這個念頭,第一時刻占據了腦海。
看到她愣住,雲韶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她蹲下身,拿起鞋履,幫薄菀菀邊穿邊開口,“小娘子您別著急,粥在爐上,頓了一夜,一會兒洗漱完先吃點東西,等吃完了,咱們再去琉瀾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