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府與西安府之間的綿綿群山之中,路窄崎嶇。
十萬百姓分做上百隊在蜿蜒迂回的山路上緩緩而行。
張守言每千人設為一個千民隊,立隊首一名、隊副兩名,每百人又設正副組長一名。
當日卯末(早7點)流民大營開始陸續拔營從佛坪動身。
張守言親自在現場指點,每隔半刻,即啟程一個千民隊。
與負責開路的民壯百人隊一起動身的第一個千民隊,在抵達距離佛坪四十裏外的佛坪,開始準備宿營時,佛坪這裏最後一個千民隊還在收拾東西準備啟程。
即便是入夜時分,依然有長達十裏的火把長蛇在山道上趕路。
如此走了三日,流民大營這才走到一個名叫簡家河的地方。
“老爺,到了此處,比之群山之中地勢便開闊了起來,”黃彪站在張守言的身邊,指著如同出山洪龍的人流發出了一聲慨歎,“人可以站得開,但還是跑不得馬。”
“距離槐樹關還有多遠?”
“回老爺的話,”正好龐功平騎著馬小心翼翼的跑了過來,“由此往西去是三十裏都是下山坡路,進入隘口後一裏許便是槐樹關。彼處古時尚有關牆,如今隻剩山隘之間的幾堵土牆在。出了槐樹關便是一馬平川,又五裏便有官軍的烽燧。”
張守言微微頷首,又問:“槐樹關內的地勢如何?”
“除了群山的一點餘脈,其餘全是平地,若是在那裏遭遇馬隊,怕是極為麻煩!”
張守言不敢大意,又召集了幾人在路邊商議。
首先說話的是一直在監控上天猴魏驢子。
“這起馬賊如今在簡家河東邊十五裏左右的黃泥崗。他們的探子狡猾的厲害,從來隻在東邊探看,絕對不往上風口的西邊去。”
看著魏驢子在地圖上指出的位置,張守言笑了起來。
“看來他們已經探知我們的糧隊跟在隊伍最後麵,上天猴在等著我們下了山路,”他的手指挪到了地圖上槐樹關的位置,“我們這麼多百姓一旦進入槐樹關平地,他的馬隊再從山路上兜著屁股衝下來......。”
張守言眉頭一皺:“不行,百姓受不起這個驚嚇,而且前方又是一望無垠的平地,一旦遇襲所有人都會亡命前逃,我們的民壯隊怕是也會被影響。”
黃彪幾人都看著張守言,等他發話。
張守言沉思著原地轉了幾圈,不久回到了地圖邊。
“所以說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不得不進入到對手設定的戰場去應戰,”張守言用手指敲了敲槐樹關的位置,語氣有些凝重,“戰術主動權少得可憐。”
“老爺,或者我們幹脆下了山道,直接用三個千人隊堵死出口!”
黃彪忍不住再次提出了他曾經提出過的建議。
“不好,”趙火頭率先搖頭,“那出口太敞,足夠上百匹馬並肩衝下來,我們就是有十排兵也攔不住,山道內的坡度又太陡站不住人,老爺不同意你的這招才是對的。”
“不光如此,”張守言點了點槐樹關的四周,帶有一點憂心,“雖說自古這裏隻有這一條下山的路,但是凡事從來就沒有絕對。按照正常的情況,為了大隊百姓的安全,我們會派人看住甚至直接堵住身後的山道。可上天猴在陝省縱橫這些年,他不會沒有想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