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問書到了。”
“在哪?”
“紅袖招。”
宣帝一怔,尚皇後正在為他寬衣的手停了下來。
“傅小官去看過他了,陛下要不要去見見?”
宣帝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睡吧,明兒再見。”
“好。”
“多派點人,朕還想仔細的瞧瞧他,莫要讓他自殺了。”
宣帝並沒有睡,他反而穿上了衣服來到了院子裏。
天上的星光漸漸暗淡,似乎有烏雲飄了過來。
尚皇後掌著一盞燈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後,忽然說了一句:“陛下,這後宮而今除了這蝶儀宮和寧貴妃的凝香宮,其餘宮殿而今都人去樓空,實在冷清了一點……莫如,恕了安貴妃吧,臣妾這心裏,著實有些不舍。”
宣帝仰頭望著天,過了許久才徐徐說道:“武大郎那後宮,可是空的。”
“他有一個兒子傅小官,朕也還有個兒子虞問道。十三年前,奚太後發動了十裏平湖事件,將武氏皇家血脈斬了個幹幹淨淨,唯獨留下了文帝,而武大郎卻借著那機會跑了。”
“自那以後,文帝穩坐武朝帝位,再沒有發生內亂。而恰好武大郎又是閑散之人,兩兄弟在金陵一見,反而親密無間。所以朕有時候總是在想,人們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為何武氏兄弟二人又能相安無事?
龍椅隻有一張,龍子卻不僅僅隻有一個。”
他收回了視線,平視著遠方,又道:“朕或許錯了,朕之本意是讓他們兄弟三人各憑本事去爭,卻沒有料到爭成了而今這樣的局麵。”
“虞問天發動了帝陵叛亂,朕不忍殺他,卻長了個教訓,所以將虞問書賜封為謹親王,發配到西戎,想的是他遠離了這金陵權力中心,去西戎打磨打磨性子,沉澱一下那顆浮躁的心……”
宣帝一聲長歎,“沒想到啊,他卻比以往更急迫了。”
“朕此刻在想,他們怎麼就不明白朕的意思呢?他們非但不能輔佐朕治理這天下,反而要給這天下添亂,朕……如何能容得了他們?”
“這樣的兒子,生再多,又有何用?”
“不過是給朕多添一些煩惱罷了。”
“文帝雖崩,但他卻生了一個好兒子!武帝雖然懶散,他卻養出了一個好兒子啊!”
宣帝這一感歎極為動容,他在心裏用自己的三個兒子去和傅小官比較,比來比去,三個都頂不上人家一個,這實在令他極為沮喪。
尚皇後沉默片刻展顏一笑:“臣妾覺得倒也不是這樣,小官可是您的女婿,半個兒子。再說……天若不生傅小官,人間萬古如長夜。這天下隻會有一個傅小官,何須去和他比較。”
頓了頓,尚皇後又道:“陛下您得這麼想,文帝生的這兒子,武帝養大的這兒子,而今卻在虞朝,為陛下效力。這豈不是陛下之幸?是虞朝百姓之幸?”
一番寬慰,宣帝的心情終於好了起來,他哈哈一笑,“愛妃說的有理,武大郎那廝這一局倒是輸給了朕,想來他更為苦惱才是!”
……
……
苦惱的武大郎此刻還盤膝坐在禦書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