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境,一如她離開時。
走下位於神殿深處的傳送陣,姬辛腳步虛軟,被隨行的姚巳景攙扶著,才堪堪穩住身體。
姚巳景低頭望著神色黯然哀傷的她,心裏很不是滋味,低聲道:“你放心,曾經留守這裏的修士我都命令他們離開了。我知道這是你的故土,自然不會讓別人染指。”
姬辛勉強勾起一絲笑,道了謝。
等她領著阿洵走出神殿正門,聞聲而來的族人們已經沉默恭敬地跪列兩側,目光落在她身上,無聲表達著擔憂。
姬辛咬緊牙關,緊緊握住阿洵稚嫩的小手,目視前往,克製住不住翻湧心頭是酸澀。
她並沒有與故人多說什麼,隻是領著阿洵將曾經的家園大致轉了一遍。
拜祭過逝者後,姬辛最後去看了一眼結陣虛空的萬象三才陣。
這個吞噬了無數生靈的陣法如今一片平和,其下鎮壓的惡海也是無波無瀾,無害至極。
她在那裏沉默地待了一晚,晨光熹微時,便就決定開陣回去。
姚巳景自然不會勉強她。
隻是,在陣法轉動的刹那,她手下微微一用力,身邊的阿洵轉瞬消失在耀眼的光芒外。
陣台之上,回來的隻有他們二人。
姚巳景直到落地才發現阿洵不見了。
當時他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想要重啟陣法,卻發現這個陣台再也無法開啟。
那邊,姬辛平靜地走下陣台。
“你做了什麼?”拉住她手臂,姚巳景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沒有隱瞞,風輕雲淡地笑著:“稍稍修改了一下傳送陣法,琉璃境已是孤舟。再無一道傳送陣可以直接其上。所有妄圖闖入之人都會被傳送至惡海身處,屍骨無存。”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還是信不過我?我明明都說過了,我會護住你們的!”
姬辛無所謂一哂,將手臂扯出來:“我信不信你,與我做不做是兩碼事。主動權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較有安全感。經驗告訴我,不會背棄我的,隻有我自己。”
姚巳景極力平複躁鬱的心情,然而卻一點用處都沒有,被玩弄戲耍的挫敗感,讓暴走的怒意宛如烈火,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他麵色森寒,粗暴地扯著她手腕,將她拖回居所,抬手丟進黑黢狹窄的暗室。
聲音冷硬如冰:“你就在這裏好好反省,不悔改的話,以後就都不要出來了!”
鎖死門,內裏一絲光明也無。
隻是,讓他失望了。
這種小兒科的懲罰,從不能讓她動容。
最後,還是姚巳景先服了軟,將她放了出來。
長時間被關在黑暗裏,姬辛已經不太適應強烈的光線,窗戶和門扉都用月光錦遮了起來,但於她而言還是太強烈了。
所幸,她早有準備,之前在暗室裏,她打發時間給自己繡了一條絳色雲氣紋布條。
出來時便將它係在了頭上,遮住眼睛,此時用著正好。
紅燭昏昏,帳影纏綿。
姚巳景解下她眼上的錦緞,諱莫如深的眼睛直直刺向她眼底,像是想由此窺探她內心。
他慢慢抵入她身體,看著她昂起頭,宛若垂死天鵝一般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她輕輕地喘息,迷離茫然的眼神穿過自己,不知道落於何處。
她是如此的柔順,可憐,脆弱。
如琉璃般,美麗無暇。
她早已經被自己握在了手心,身體如此,心靈也該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