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馬車外麵,人已經是不能站立。
稍微的待一會,便會被淋濕全身。
趕車的小李子,一身蓑衣披在身上,倒是抵擋了不少飄來的雨滴。
棗紅色的軍馬,靜靜的站立在雨中一動不動,任由雨水打在背上,從那溜光的馬肚上滑落。
林尚禮身著華麗的飛魚服,閉著眼睛,靜靜的坐在馬車裏。
這門口的士兵進去彙報也是有些功夫了,自己冒雨跑來督察院,他們還真的準備給自己吃閉門羹麼?
越是這樣,越是說明自己猜的沒有錯。
這江千嘯是害怕自己知道了皇上給他的私人任務,而要求他給肖塵自由,去追查太子被劫持一事。
馬車外麵的小李子,看見督察院竟這樣對待東廠,心中有點按奈不住了。
“廠公大人,督察院這是什麼意思?這麼大的雨,就這樣讓我們在雨中候著?雖然太子被劫持,東廠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可廠公大人你可是剛剛從懷來衛回來,乃是奉旨親自查辦太子一案的。督察院現在的權力這麼大,可以忽視東廠的存在了?”
看著麵前的一絲絲雨線,頂著鬥笠,小李子不滿的發著牢騷。
“不要著急,等的越久,越說明江千嘯心裏有鬼。”馬車裏,傳出林尚禮沉穩的聲音。
今個,自己突然造訪督察院,江千嘯一定在思量著自己的來意,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若是他心裏沒鬼,應該早已經讓人接自己進去了。
“今個他們要是一直不出來人,我們就這樣一直的等著?”小李子道。
馬車裏,林尚禮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自己雖然沒有官職,可掌印太監這四個字,也不是一般人隨便敢忽視的。再加上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這個職務,就是六部尚書見了自己,一個個也得笑著對待。
他不相信,督察院的江千嘯敢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將自己一直冷落在這大雨中,不聞不問。
“放心吧,江大人正在思量們如何將我們迎接進去呢。”說著,林尚禮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雨越下越大,不知道為何,今年的春雨竟然比往年大了好多。不大的功夫,地上的雨水已經彙成了小河,從馬蹄間流過,從馬車的車輪間流過。
小李子坐在馬車上,冷的渾身發抖,身子也不由得顫抖了起來,心裏麵將督察院的人,齊齊的罵了個遍。
“咯吱咯吱。”督察院的大門緩緩的全部打開。
小李子抬起頭,目光穿過雨幕看了過去。
一頂朱紅色的馬車華蓋,被兩名士兵用盡全力的抱在懷裏,緩緩的走出了大門。
後麵,跟著一名一身蓑衣的男子。
看見這等情景,小李子不禁一愣。這夥人是吃飽了撐的麼,怎麼將馬車上的華蓋給拆了下來?
還讓兩名身強力壯的士兵抱著,這是準備幹嘛去。
正思量著,那跟在華蓋後麵的蓑衣人,從行動遲緩的華蓋旁邊繞過,匆匆的朝著馬車跑了過來。
朝著小李子點點頭,就冒雨站在了馬車的旁邊躬身說道:“廠公大人光臨督察院,右都禦史萬頃迎接來遲,還望廠公大人海涵。”
小李子心中一驚,急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抬手將馬車的簾子,緩緩拉開。
這人居然是督察院的二把手,右都禦史萬頃!難道,這後麵兩人抱著的馬車華蓋,就是為了來給廠公大人遮風擋雨?
怪不得準備這麼長的時間,這迎接的規格,著實不小啊。
“哎呀,原來是萬大人親自出來迎接。”林尚禮笑著,抬腳就要下馬車。
“廠公大人稍等。”萬頃微微躬身,“今個雨大,廠公大人下馬車會被淋濕。江大人考慮到天氣雖然轉暖,可一下雨,還是異常的寒冷,若是被淋著,難免會感染風寒。所以,費了些功夫,讓人將他自己馬車上的華蓋拆了下來,拿出來給廠公大人遮雨。”
說著,轉身有點焦急的看著那抱著華蓋舉步維艱的兩名士兵。
“江大人費心了。”聽著萬頃的解釋,林尚禮點點頭,收回了準備下馬車的左腳,又穩穩地坐了下來,等候那巨大華蓋的到來。
心裏麵,林尚禮不由得對江千嘯又高看了幾分。
自己雖然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可說到底,也就是一名太監而已。
督察院,乃是朝廷最高的監督部門,是與六部起名的朝廷“第七部”。江千嘯不惜拆了他的馬車華蓋來給自己擋雨,單單這個舉動,已經是對自己莫大的尊重。
而今,又是安排右都禦史萬頃,穿著蓑衣親自迎接,這是想通過對太監的重視,來表達他對皇上的忠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