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指揮使司大門口,徐開英邁著沉重的步伐,忐忑不安的走了進去。
一屁股坐在大廳桌子旁的椅子上,拎起桌上的茶壺,揚起腦袋,“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大口。
那嘴角溢出的茶水,順著嘴角,流到了衣服的前襟上,濕了一大片。
直到茶壺見底,再也空不出一滴茶水來,徐開英方才放下茶壺,抬起衣袖,在嘴巴上抹了幾下。
半壺涼茶下肚,忐忑不安的心情,方才稍稍的平息了一點。
在上折子,狀告林尚禮一事上,自己輸了個徹頭徹尾。皇上雖然沒有處罰林尚禮,也沒有處罰自己,但徐開英心裏明白,自己這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大人。”之前的那名千戶,抱起雙手給徐開英行禮。
“你還沒有到趙王哪裏去?”徐開英低聲問道。
“屬下已經準備妥當,想等著大人您回來還有什麼事情交代沒有。”那千戶回答道。
“此事我親自過去。”看著大門口,徐開英似乎下定了決心。
京城,重振客棧三樓,玉字號客房裏麵,張老似乎是剛剛遠道歸來一樣,靜靜的坐在客房裏的那張桌子旁邊。
一身的灰色布衣,已經是一種很是耐髒的顏色。即便是這樣,也能明顯的看出來,渾身上下,有著薄薄的一層塵土。
京城富豪,重振客棧東家王重振,手裏端著一個茶碗,另一隻手拎著一個熱水壺,左右打量的一番,緩緩走上了樓梯。
推開客房房門,王重振走了進來,隨即又轉身,用膝蓋將房門重新掩上。
“將軍。”小聲的問候了一下,將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王重振開始倒水。
“保定府,我們的人,就剩下了一個王鐵匠?”抬起頭,張老輕聲問道。
臉色平靜,似乎並沒有太子被東廠找到,自己勢力大損的那種挫敗感。
“除了他,所有人盡落入東廠之手。整個守衛軍,被東廠全部斬殺。”將茶碗往張老跟前一推,王重振微弓著身子道。
“坐下說。”張老一指自己對麵的那張椅子。
“這次保定府損失慘重,屬下不敢在將軍麵前落座。”王重振低下了頭。
“損失慘重?”張老淡淡一笑,“若是朝廷的其他人所為,那就是真正的算是慘重。此事是那紫衣校尉一手查辦,我們雖然損失了一部分人手,太子也被搶了回去,那不正說明,他的能力,比我們意料的還要強悍麼?”
王重振一愣,隨即臉上也浮出了笑容:“將軍說的是。”
“原本我還想著,東廠,以及紫衣校尉因為太子被劫持,惹得龍顏大怒,我們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太子押回京城,秘密釋放。卻不曾想,我的擔心多餘了。他不僅擺脫了自身的困境,這次又立下了汗馬功勞,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比之前更加的攀升。”端起桌上的茶碗,輕輕晃動了幾下,張老說道。
“東廠廠公也有魄力,居然會到督察院,強行換取紫衣校尉出來查辦此案。若是紫衣校尉依舊被關押在大牢,此刻,所有的事情,還是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不過,雖然他找到了太子,打掉了我們在保定府的勢力,一定會得到皇上的賞賜,可是,之前不問青紅皂白的被關押大牢,更是連身上的紫衣都被收了回去,此事,我們倒是可以用來做點文章。”弓著身子,王重振道。
“嗯。”張老點點頭,隨即又看向對方,“坐下說,這麼拘謹的站著有什麼用?尊敬我?還是有意拉開距離?”
王重振麵帶尷尬,緩緩坐在了張老對麵的椅子上。
“固安的勢力,保定府的勢力,這次都被徹底的覆滅,我們可謂損失慘重。這兩個地方,要想重新建立勢力,恐怕要再過一陣子了。”王重振道。
“這個不急。這倆地方出事,朝廷一定會格外的重視。再有新麵孔出現,他們會很是提防的,要想建立勢力,難度不小。”張老豁然抬頭,雙眼冷冷的看向對方,“有沒有消息傳來,那負責押送太子的呼延慶,東廠怎麼處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