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一片靜寂。
百官剛才心中的緊張,暫時的放鬆了下來。
而在刑部那個陣型裏,右侍郎張忠恩心頭一陣緊張。
當初,自己聚合眾人,準備反擊東廠。而皇上今天說的,上折子指責東廠不該使用火器的事情,便正是自己所為。
張忠恩心中暗暗有點後悔,當初自己還是有點著急了。折子上雖然對火器的殺傷力和殺傷範圍大肆渲染,指出近衛使用火器,存在的重大隱患。
可沒有東廠使用火器的失誤事例,這一指責,始終是有點蒼白無力。
況且,當初自己不應該說,東廠使用火器,會直接對皇上產生威脅才對,這是對東廠的質疑,更是對皇上用人,看人能力的質疑。
隻是,在使用火器一事上,東廠不知道是得到了什麼消息,很是小心謹慎。直到自己上折子的時候,都沒有發生過在鬧市區火器失誤,誤傷百姓的事情發生。
而今,本來是指責東廠的事情,反過來被皇上責備一頓。雖然朝堂之上皇上給自己留了麵子,並沒有點名,但不等於皇上心裏沒數。
一名官員站了出來,雙拳一抱對著明成祖彎腰一躬:“啟稟皇上,關於這火器,臣有話要說。”
百官一怔,不由得朝著此人看去。m.X520xs.Com
一身正六品的官服,在朝中那些二品,三品的官服中,很是不起眼。隻是,他站的陣營,卻是讓眾人有點意外。
此人乃是禮部正六品的主事馬運山。
高高的個子,精瘦的身材,那雙和臉龐比例相比,略微有點顯小的雙眼,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明。
百官都明白,自從原禮部尚書被肖塵斬殺之後,王昌連出任禮部尚書。
這王昌連,乃是肖塵一手舉薦,和肖塵是實打實的一條心。
東廠使用火器,禮部應該支持才對。這主事突然站出來,是要對東廠使用火器提出異議嗎?
皇上剛剛言明,東廠使用火器,任何人不得反對,他這是故意往刀口上撞,還是說,他壓根就不想活命了?
“這禮部主事想幹什麼?”督察院右都禦史萬頃,壓低了聲音,對著身邊的江千嘯道。
“正常的早朝,此人不會來到大殿。估計今個趁著皇上迎接太子回京,廣集朝中百官的機會,想要一鳴驚人吧。”
“此人是倉成的舊部,王尚書肅清禮部的時候,怎會將他遺漏?今個他若是提出異議,又被皇上接納,王尚書心中對肖塵,恐怕少不了些許愧疚。”萬頃道。
“留著他,自然有王尚書的深意。我們切聽聽他會有什麼高見。”江千嘯淡淡一笑,支棱起了耳朵。
“哦?”明成祖一怔,看向對方,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你是朝中哪個部門的?”
“回皇上,微臣禮部六品主事馬運山。”
“你對東廠使用火器有何見地,盡管說來。”明成祖淡淡的道。
平日裏早朝,自己聽見的都是朝中二品,三品這些大員的言辭,今個迎接太子回京,自己召集的官員不少,既然這禮部六品主事來到了大殿之上,而且有話要說,朕倒是想見識一下,這些在六部為官的低品階官員,有著什麼過人的見地。
“皇上的觀人眼力,乃是我大明獨一無二。可皇上日理萬機,哪能事事親為?更何況日月交替,四季都會變化,人心怎能一成不變?”馬運山的話語,如同平靜的湖麵中扔進了一顆石頭,水花四濺。
東廠廠公,乃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曾經時刻陪在皇上身邊的人,當然信得過。
而東廠下麵的那些辦案人員,如同肖塵,如同神機役役長柳如風,都是經過嚴格選拔才進入東廠,也是可靠之人。
可下麵的那些校尉呢?雖然每個人都經過了考察,可考察之人是皇上自己麼?
這些人手持火器,和皇上近在咫尺,誰又敢保證,他們的手中的火器,關鍵時刻對準的,一定就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