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的。”“一緣,我在的。”??????男人不厭其煩的一直回答著。
感覺到發絲上傳來的一陣溫柔觸感,沈一緣僵了僵,緩緩地抬頭,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不願意錯過他的任何一絲表情。
“阿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怯怯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
程世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一緣,這樣的脆弱和無望。他所熟悉的那個沈一緣總是帶著壞壞的笑意,總是會軟軟的衝他撒嬌,像隻小貓。
他心疼的無以複加,是他,是他親手把他的小姑娘一步步推開,是他,一點點磨光了她眼底的快樂,是他,帶給了她這樣多的傷心和絕望。他簡直恨死了自己。
“不會,不會的,一緣。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程世良在心裏大聲的喊道。
他多麼希望可以讓他的小姑娘聽到這句話啊,可是,他不能。最起碼,現在不能。因為,他知道,一旦他說出口了,沈一緣便再也不會離開他。而他自己,也不確定到時候還舍不舍得推開她。
所以,暫時,一緣,對不起。
遲遲沒有得到答案,沈一緣的眼神慢慢變得絕望,有大片的灰色蔓延開,最終歸於一片死寂。
程世良終是不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臉,快碰到時卻被沈一緣猛地推開。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此時的她就像一隻憤怒又悲傷的小獸。
“一緣,我始終都會是你的父親。”程世良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冷靜而又殘酷的開口。“嗬嗬,父親,阿良,父親,父親???”沈一緣覺得自己真是可笑。是啊,從一開始,他就告訴過她,他是她的父親。這份感情中,變的隻有自己,從來就不是他。
“以後,需要我喊你爸爸麼?或者,阿良爸爸?”譏諷的話語仿佛控製不住般從齒間溢出,看著程世良明顯變僵的臉色,沈一緣竟覺得心裏有種變態的快意。
輕輕扯了扯嘴角,她淺笑著向程世良一點點逼近,臉上的神情絕望又悲傷,還夾雜著一股懾人的魅惑,程世良心裏各種情緒複雜的交錯著,他好像猜到她要做些什麼,可是他阻止不了,甚至還有絲隱隱的期盼。
此時的沈一緣,在夜色中,美的像隻妖,豔的讓人心痛。完全不似平日裏的冰冷木訥,她那本就精致的五官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雖是那樣絕望的姿態,那樣浸入骨髓的悲傷,但她那樣的神態,那樣的眼神看著你,就像要勾出你心裏蟄伏的欲望,拉著你一同沉淪,沉淪。
程世良知道的,沈一緣從來就是個妖精。
當兩張唇輕輕貼在一起時,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類似於滿足的歎息,仿佛,天生,他與她,就應該是以這樣親密的姿態融合在一起的。
沈一緣在吻上程世良的瞬間就恢複了清醒,她有些慌神。她怕他從此以後會更加厭惡她。可是,當她看著那張她愛了十年的麵孔,她心裏有個聲音在呐喊:放縱吧,就這一次,徹底的放縱吧。讓他的唇齒間永遠留下你的味道。
完全不同於上次和穆子年接吻時的小心翼翼,沈一緣幾乎是有些急切乃至霸道的撬開了程世良的牙關,像一頭粗魯的小獸般在他口中亂撞,深深的汲取著他的氣息。
程世良此時同樣是震驚乃至於激動的,他愛著的小人兒啊,此時正在那樣的吻著自己,這叫他如何不動情!
抵死的纏綿,深深的放縱,帶著絕望的情意,兩人仿佛要通過這個吻將彼此銘記。
這個吻,是最後的告別。
半響,兩人終於分開,沈一緣滿臉淚痕,眼睛在夜色中亮的驚人,她知道,這個吻,是阿良給她最後的禮物。
從這一刻開始,這個寵了她十年的男子,真正從阿良變成了父親。他會娶妻,會有家庭,而她,隻能以女兒的身份,給他祝福。
沈一緣吸了吸鼻子,有些撒嬌的說道:“好冷哦,我們回去吧。”她臉上還掛著淚珠,卻像沒事人一般衝程世良笑了笑。
“先披上吧。”一件男士大衣落在肩頭,程世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暖。
此時,他和她,真正像一對父女。
回去的路上,程世良走在她身側,兩人時不時交流一句,沈一緣一邊說話一邊偷偷看他的側麵,用力的在心底記住。
她暗自決定,如果“沈一緣”讓他感到了困擾,那麼,她就退回到“女兒”的位置上。如果她的愛情讓他感到了為難,那麼,她就隻給他親情。以前,是她太自私,總想將他據為己有。從今往後,隻要是他想要的,她都會給他。他不要的,她都會藏起來。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傷,假裝生命中沒有你,從此以後我在這裏,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阿良,這是,我對你,最大的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