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踏入瀛洲山,桃夭竟有些恍若隔世的飄忽感,一切都不那麼真實。桃夭在瀛洲山找了一圈,才在一個洞中找到已經老了好多的白猿,乍一見到桃夭,白猿還有些戒備,隨後又似乎是從桃夭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想起了桃夭,高興地朝著桃夭“吼吼”著。
桃夭連忙上前探查白猿的情況,發現白猿的壽命已經不長了,恐怕撐不了多少時日了。她在修仙界不過不到一年的時間,卻沒想到人間界過了這麼長的時間。
白猿也知道自己即將回歸自然,能夠在意識消散之前,再次遇到曾經的朋友,他已經滿足了。
桃夭別過頭,不讓白猿看到自己臉上難過的表情,在它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應該笑著陪著它走向終點。
白猿撐了幾天,便閉上了它那依舊靈動的雙眼,神情平和,走得沒有痛苦,也算得上是另一種壽終正寢吧。
桃夭將白猿埋葬在她與它初次見麵的地方,為它立了一塊木質的墓碑,之後便離開了瀛洲山。出了瀛洲山,桃夭首先去的地方就是噬牙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一見韓非,哪怕隻是被冰封的韓非。
這一次來到桑海,這座臨海之濱給她的感覺不像上一次,整座城市更加的熱鬧,也更加的有序,邊樓巡防的士兵也比印象中多了許多,盔甲映著長矛尖端冷冽的光芒,重兵防守之處一片肅殺。
桃夭直往噬牙獄趕去,尋了一處無人的地方潛入水底,按著印象中的路徑遊了過去。海底與印象中倒是沒多少差距,依舊是海草簇簇地在水浮動,危險的暗礁也藏在光鮮微弱的地方,順著海底暗流的湧動方向遊了過去。
寒冷的冰層依然頑固地貼在峭壁之上,桃夭踩著望舒劍從海底升上去,待到她能平視冰層時才停了下來,施法讓封住了洞口的冰層消退,才閃身進了這洞口。
洞內寒氣襲人,一麵巨大的冰牆立在眼前,韓非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其中,時間在他身上停下了腳步,人間界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一如當年那般有傾城傾國之姿,但令桃夭傾心是他那經天緯地之才。
風流骨掩玲瓏袖,桃花隨愁葬深謀。法寄人間無數載,君與九州共白頭。
桃夭微微仰著頭,看著眼前因為冰封而有些模糊的麵容,便隨著思念而來的是愈加堅定的決心。
中央大鼎,她一定會得到它。
桃夭隻在這裏停留一會兒便離開了,在這裏什麼都不做地單純想念並不能讓她的九公子醒過來。
回到桑海之稱,桃夭尋了一家農戶,找了個借口留宿了一晚,倒不是她沒有錢財住客棧,隻是現在她更需要弄清楚現在的形勢。
這一戶農家生活不算太貧困,勉強能養家糊口,在和這一家的老婆婆相談之中,桃夭知道如今已是秦始皇二十九年。
自韓非死去迄今已有十七年之久,而對她來說隻過了不到一年,眨眼間便是物是人非。這些年之間,秦國的鐵騎踏遍了韓趙魏楚燕齊六國,最終統一了中原,如今人人莫不尊稱尚公子為秦始皇。
前不久反秦勢力,有淨土之稱的墨家機關城被攻破,如今三十六郡裏無不張貼著關於逆賊的緝捕令,秦王懸賞捉拿,引得一些人蠢蠢欲動。
也正是因為遲遲抓不到這批反秦勢力,如今越是靠近王都的城池,守衛就越是森嚴,如今尋常小賊都不敢造次,更不用說相國大人如今已親至桑海城,城中守衛較尋常更多一倍。
夜幕降臨,看不見月亮的夜晚顯得有些沉悶,桃夭看著天上的星星,身處這樣的時代,一時之間她竟有些無從適應。曾經籠罩在她麵前的夜幕被強勢的鐵騎劃開,以往的故人她卻不敢去尋找。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多愁善感起來了。”桃夭自嘲道,“沒想到你的同門師弟如今都成了相國大人,看來當年你為他提供的直上青雲的扶梯,還是被他抓住了。”
重臨故地,桃夭也有許多話想要對韓非說,她捧著鎖靈囊就這麼自言自語地說了一晚上,直至清晨的陽光從海的另一端照過來。
那張被她從修仙界帶過來的地圖,她仔細比照過如今秦國的版圖,並未發現有重合的地方,就連相似的地方都不曾發現。
她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找錯了方向,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出錯,師姐、韓非,兩條性命的重量由她背負著,一步一步向前走,走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桃夭在靠近桑海城邊樓的地方買了一處別院,一如當年她在新鄭買的小別院,她將把這裏作為暫時的落腳之處。
她用了幾天的時間把桑海城走了遍,常混跡於人群之中獲取消息。要說最近比較轟動的事情就是先前農家老婦提到的李斯來到桑海城一事。
桃夭特意走了一趟城外,如今又是三月春風習習的暖季,有些桃樹上的花骨朵早已經盛開,桃夭便借助與桃樹溝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