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側著看書,臥著看書,昂著看書,總是吃力,也好感無聊的。應小水,褚文軍,戴誌力上來談天,姚虹和他們打得火熱,笑得拍手拍背的。應小水倒是來木子李處坐上一會兒,本想不理睬,可一想,擺什麼臭架子,便也說上幾句的。對於褚文軍這家夥,木子李早已抹去了所有的好感,形如陌生,應小水不會找她麻煩,她也不想惹上什麼煩惱的。當她孤寂的時候,是挺想要有幾個朋友說說話,接觸盡是比她小的男孩,合得來也是比她小的男孩,還是試著去了解比她年紀大的男孩,她年紀是不小了,不要胡思亂想,該坦率去麵對別人的麵孔了。
這天木子李提不起情緒來。早上有個聲音在說,別去接近蔣建山他們了,便自顧自做活,不再去理會他們了。看蔣建山、陳和東、陳國特別高興似的,他們退回的齒坯沒有拿進來,木子李嚷著叫他們退回來,蔣建山理直氣壯的辯解:
“憑什麼要給中班的拿進來,我們是夜班好不好?”木子李心中氣笑了,真得是虛偽的男孩,不客氣地回敬:
“憑著你們也要做中班的。”這個男孩總是那麼自高自大。其實,真正去接觸了,他也是比較坦率,過去常和他們出去玩,現在,不想出去玩了,反而回憶起以前的相處。蔣建山他們也開始注意起女孩,木子李便退出相處的圈子,她喜歡一個人孤寂。孤寂是她的朋友,不再為誰所悲傷了。後來畢家定叫她領端蓋,她本想去倉庫拉,可是到勞小群那兒去了一趟,很是開心地和他說上幾句,他說:
“我家有一隻狼狗,很是可愛,大起來就是有點嚇人的。”又說起:
“用那個鐵勺子挖碗底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汗毛孔也豎起來了,結果把那個碗也給打破了。”木子李聽得哈哈大笑起來,過後才趕緊去拉東西了。畢家定滿臉不高興,長滿胡子的臉,顯得很是陰沉沉的,他講大道理說:
“倉庫裏的零件本該要你去領的。”木子李也沒有辯解的,便拉車去了三樓,碰到了倉庫保管員,她說:
“等上一會兒。”木子李知道倉庫裏沒有人,還得要等的。而畢家定卻催著她去三樓,木子李沒有說什麼,心中想,憑什麼態度冷冰冰,心中很煩,挺想找個人吵上一架的。
木子李把零件拉下來,畢家定卻早已下樓了,數好數字,還沒有來拿的,轉而一想,他又不是她撒嬌的對象,有什麼好賭氣的,便拉了車子去他的車床,心中想好了話的:“我知道惹你生氣了,將功補過,給你送過來了。”誰知他沒有在車床邊,便將零件放在他的車床邊,回身就走了。木子李心中好納悶的,她變得這樣好商量了,假如換了一個青年人,肯定不會拉過去的。畢家定挺是辛苦的,三班的活兩班就幹完了,一點也沒有休息本來就是累的。過了一會兒,他來倒開水了說:
“剛才我把你氣得夠愴,對不起。”木子李心中著實過意不去說:
“不,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他笑笑,走了出去。木子李心中暗歎一口氣,唉,浪漫的時節已經過去了,撒嬌的年齡也過去了,刻骨銘心純情的初戀也過去了,剩下的隻是一副無聊的空殼罷了。別發冷熱病行不行,也別任性辦事,青春占那麼多優勢,為什麼要讓自己變得惹人討厭,她不想讓別人討厭,也不想出風頭,讓人羨慕她,隻是照自己的個性去生活,去活著無悔,去活得充實罷了。虛榮心誰都有,因此才有虛榮的生活,她追求的是個夢,既然夢醒了,那一切應麵對。失去了一個夢,獲得了一個朋友,又有什麼好悲傷的。既然走過了一回,就別去責怪自己了,一切順其自然,能改變的盡量去改變,盡自己的力去做,錯了也無悔。電話鈴聲響了,是食堂打來的,木子李才猛然記起,連忙跑去蒸中飯了。早上很早就起來,以為是6.30分上班的,結果是7點上班。打了開水,買了早飯,卻沒有蒸中飯,食堂看到了那是寫著她名字的飯盒,通知她的。去應小水那兒拿筆,她問:
“你那兒刻字機有沒有?”他說:
“有的。”她說:
“那要在皮膚上刻字。”她是大肆渲揚說:
“用刀在皮膚上刻字,那實在是好痛。”他嘲笑她,她差點衝動地想給他們看,幸虧及時理智了,給他看又有什麼意思的。是否想買弄一下自己的忍耐,滿足一下她的虛榮心,沒必要。好了,以後不想滿不在乎的講話了,給人輕挑輕浮的感覺。
去外婆家,其實也是沒有事情,隻是呆在廠子裏好感無助無聊,那麼興衝衝地去了,因為她有一個很好的藉口,她爸剛送來米放在外婆家。其實去拿米倒是無所謂,去碰哥哥聊天倒是真的。木子李穿著一雙長統襪,卻發現上麵有個小洞,隻好把它當成短襪穿,卻又覺得好土氣,以後就別穿什麼裙子,要穿得話,也要配上一雙長的襪子的。哥哥卻沒有來外婆家,呆上一會兒便也回來了。洗完衣服,翻看了同學的畢業留言,發覺過去的她活潑可愛又好動。現在好勾心鬥角,生活總有那麼點虛偽,而她總有那麼點虛榮心。睡下後木子李睜大眼睛注視著帳頂,走過的路雖然幼稚,但也並不後悔,同學相處幾載,現在又有新接觸的人加入,她並不想和許多人交朋友,但也不想去破壞別人的友誼,和她相處的人,比較要好的人都是比她小的人。她說話總是帶著氣,不過,那也隻是在應小水麵前才無所顧忌,其實那也是傻的。說話總是滿不在乎的樣子。睡在床上,木子李的頭很脹,怎麼也睡不著,想起了永康的哥,想得心裏發痛,知不知道她在想著他,電視裏的那種熱血男兒,那種癡情女兒,看得心中好感動好感動。為什麼她的第一次心動帶給她卻是如此大的陰影,她睜著眼睛,以為她會睡不著覺了,忘不掉的東西強迫去忘掉,人生本就是有許多事組成的,不必去自尋煩惱,結果倒是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早上起床,匆忙洗臉刷牙,昨天夜裏對自己說今後要變得安穩,不再隨便地對待別人,她的頭發也不再象個男孩那樣那麼短,要重新開始養長發,紮辮子。中飯後,木子李好象有點不舒服,師傅出去了,褚文軍進來坐上一會兒,總是說到許多話,蔣師傅進來,看見褚文軍在看工時單便說:
“不用看了,一個月有32班吧,發四五百元,四百元存起來討老婆,一百元自己花。”接著又開玩笑說:
“這個小夥子很好的。”
“嗯,很好的。”木子李附合著說,蔣師傅說:
“怎麼樣?這個小姑娘也不錯的嘛,她在誇你呢。”褚文軍說:
“表麵上承認不算好,要含情脈脈才算真好。”他又說:
“現在賺錢,有了女朋友,全都用掉,也無所謂的。”咦,這個男孩心是挺好的。木子李接口說:
“我這個人沒有恒心,隻有三鍾熱度,對於任何東西馬上要厭倦的。”呀,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她又沒有心思去惹他的麻煩,不過,她也說了許多話,並沒有提出什麼來,隻是說在她十八歲生日剛過的時候,她做夢了,現在冷靜許多了,反正得不到的東西刻意去得到,也沒有什麼意思。後來楊吉海進來了,也加入話題,他竟說:
“廠子裏的女的基本上看不慣,頭仰得高高的。”木子李說:
“那可能是年紀小的緣故。生活的閱曆是一年年走下去,一年年積累的,或許幾年過後就不會任性,也會沉靜也會思考的。”楊吉海反問:
“那沉靜一定是好?”
“那麼仰起頭有什麼不好?”他又說起:
“我最討吊胃口的姑娘。”又說到了:
“楊易平很看不慣,我知道有2個了。”木子李馬上反擊:
“不能這樣講,好朋友總是站在朋友這一方的,你帶有偏見的。”他說:
“那其中的一個並不是我的好朋友。”褚文軍說:
“你們在說些什麼,我並不懂的。”楊吉海開玩笑說;
“你去吊她好了。你們學校的女孩我總是失敗的。”木子李笑著說:
“我可是高攀不上。”楊吉海說:
“我配不上或者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都是吊胃口的。”
“才不是這樣的。假如雙方有意,一方寫了信,那另一方不了解,也不想拒絕,那麼也會這麼說的。通過一段時間交往,發覺合得來,便交往下去,合不來便分開。”楊吉海沉下身來往前靠說:
“假如真是這樣,那你說該如何回答,因為我的一個朋友她曾這樣寫過信,你說,我該如何回答?”木子李心知不好回答,連忙說:
“那我還沒有往深處想過,還不知道。”他說:
“那明天這個時候,我會來問你的。”他便出去了。褚文軍見他們說得投機,也跟著走了出去,木子李暗自鬆了一口氣,不想太勉強,不會付出真情的。
看見蔣建山悶悶不樂的樣子,也不想去問他什麼緣故,怕惹上麻煩。算了,她也算不上是他的一個什麼朋友,反正他的朋友多的是。楊吉海還跟她說過象她現在的年紀真是想幹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她才不想隨意去浪費她的精力,為什麼說話的主題總是交朋友這種事,以後不想再多說什麼了。關於愛情,各人各有各的看法,各人各有各的追求。沒有必要去亂發什麼議論的。也沒有必要讓別人同意你的看法。在她的字典裏,決計查不出一個悔字,對於做過的夢,走過的路,從來都十分珍惜的,在她短暫的一生,會有許多事情發生第一次,從來都不逃避,勇敢地麵對。會盡自己的力量去生活,一事無成也決不悔,該擁有的,她也會有的,不屬於她的,強求又有何用。永恒的主題永遠是她自己,對於她的世界,因她而存在,因她而滅亡,誰也改變不了的。
下班後吹上一會兒笛子,便坐不住了,覺得死氣沉沉的,便去別人那兒借車,楊飛玉說等下她要城裏,木子李也不勉強,走著去也不要緊的。便下樓了,準備走著去,碰到應小水也要去借書說:
“帶你去。”她在催他,他卻說:
“總比你走著去要快。”木子李心中在想:“誰要你帶了,不稀罕的。”便笑嘻嘻地說:
“那我先走著去好了。”便走了出去,廠門口有好多男孩,和許時是一個班的,值班的門衛說:
“今天誰帶你呀?”木子李在心中暗罵一句:“該死的,誰帶要你關心呀。”臉上卻是笑著說:
“沒人帶,沒人帶。”有朱平師傅的先生騎車去城裏了說:
“到哪裏去,我帶你。”木子李很是高興地連聲說:
“城裏去,帶我去好了。”便跳上他的自行車後架。一路上,木子李努力想使氣氛變得自然。他說:
“我去城裏接我的兒子。”
“幼兒園不是早放了呀?”他說:
“是的,朱平的媽早已去接了,在他們家,現在去家中接來。”又問起他們何時搬家的。她這個人總是傻的,為什麼總是提起,別人以為她要給他們搬家似的。其實跟她又有什麼關係。真是笨的。幸虧說還要幾天的。到了外婆家門口說是到了,下了自行車,連聲說著謝謝。
去外婆家。一走進門裏,便轉到大舅家去了,和兩個表弟一起看電視的。看了一會兒,天下起了雨,連忙跑出去把自行車牽到外婆家,外公外婆在整理蔥,外婆說:
“明天你外公要到市場上去買的。”木子李便坐下來幫著一起理了。外婆說:
“不回去不要緊,你就別回去了。”木子李說:
“也好,那就睡到表妹的床上好了。”盧玉這幾天也住在大舅家,便叫鍾順苗去說一聲,盧玉不在。等到理好了蔥,便去大舅家看電視,盧玉也回來了,便和她說一聲,和她一起睡。電視很好看的,但還是捺住性子和盧玉一起在床上看她的相片,東一張西一張的,木子李心想,還是要整理好來的再看電視,一起理好一起看電視了。盧玉這個人長得很是漂亮,也很有心計的,不肯吃虧,不過她的同學倒都是死心踏地的跟著她,她的朋友接觸麵也廣,她也有許多愛好的。
後來木子李哥哥也來了,正吃著蘋果,木子李也去拿了一個吃,哥哥買來的,哇,好酸,她的眼睛禁不住眯起來了,連聲說著:
“好酸好酸”。一屋子全都是人,三姨一家三口,木了李兩兄妹,還有大舅家的兩個兒子,還有外公外婆,大家都笑著,木子李明知道要保持一個女孩樣的。可是她就是愛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的。哥哥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