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每一個人說話並不是空口無心說說的,總是有一定的目的。說今天電影很好,那言外之音就是一起去看,說這隻錄音機很好,就是想擁有,說這個男孩不錯,就是想結交朋友,可是她從來都是隨便講話,現在才明白,她好傻的。木子李問楊易平:
“十月一日怎麼按排?”她說:
“沒有按排,即使按排好了也總是要變卦的。”木子李心中有氣,真的,她想出去玩,很是渴望有一個人能和她一起去,楊易平自會有人約她,那她也可以去約別人呀。
第二天一早起來,思想開展了鬥爭,明明要去跑步的,周君和陳剛毅在打蘭球,可是她就是起不來。起床後,她自己笑自己,是否丟失了一副眼鏡,就高興不起來,是否是這樣的?這種東西都是身外之物,最要緊的是她的情緒。看樣子,她是很隨便地和任何一個人都好相處,會在無意中花費許多精力,太不值得了,和她最接近的人,總是不能那麼友好的相處。瞧,沈國濤曾讓她一度心動,可是他走了,蔣建山也走了,在這兒,隻能結交他們幾個,可現在,他們都走了。
臨近十月一日國慶節要放假,她心中著實是高興,她以為陳法則會來叫她一起去遊玩,結果呢,沒有來叫她,她也隻能不在乎。蔣建山,陳和東,陳月中被廠長辭退了,他們大夜班的時候喝啤酒,給廠長碰到了。他們打算去永康玩,那天夜裏,很遲了,她還在整理衣服,以為這一次一定可以去沈國濤家了,可是那天晚上,因明天要發工資,晚上加班加點在做活,蔣建山和陳和東進來了,明主任也在,大家都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無法集中注意力來打算盤,隻說是運氣不好,相處有點久的朋友又要走了。那一次,沈國濤走了,不再依戀廠了,那麼一段日子,她掙紮著,無法使自己解脫,剛剛試著去和蔣建山了解,又要走了,朋友是不必天天相見,話是這樣說的,真得有點心灰意冷了,和廠子裏的人不會深交下去。有陳國進來了,還帶來了羅偉星,在和明主任交談著,這個羅偉星長得一表人才,瀟灑自在,他離廠的時候,木子李剛進廠,見過幾麵,所以認識的。等木子李加班好後,口袋裏還有幾個一元的,便和楊易平一起去小店買小桃酥吃,吃得肚子撐得要命,便又許願以後不這樣狂吃了,睡下後,頭痛欲裂。
第二天,大家興衝衝的幹活,興衝衝的掃地,明主任當著她老公的麵說木子李:
“你算起來總是要錯的。”木子李便不想插手,吃力不討好的事,可一想不行,做不好就要改正做好,想想以後一定要仔細做好的。大掃除開始了,新進來的一個車工刺鑽進了手指,進來讓木子李挑刺,木子李幫他挑,無所顧忌的,頭都快碰到一起了,不用在乎這些的,她挑出了血,能感到他痛得有點哆嗦,他不想挑了。她說:
“忍著點。”卻是挑不出來,有點尷尬。後來進來另一個車工,幫他挑了出來,木子李幫他貼了一個創可貼,他便又出去幹活了。後來蔣建山進來了,又有好多人進來,他們吵鬧著,木子李本也想著加入的,但覺得她已過了這種年齡,便也沒有過去,自顧自地幹活。她多麼想聽到邀請聲,褚文軍倒是說去杭州,她笑著回絕了,心中還是有點感激的。多麼想去永康,多少相思多少痛苦的,終於可以相見。可又顧忌重重的,還是決定不去。他們邀請她,她就是含含糊糊的。後來發了工資,他們便都走了。
木子李牽著自行車出廠子,卻發現那個輪胎上麵的帽蓋沒有了,便也去別的自行車上拆了一顆下來。騎車去外婆家,寄了車子,便走著去車站坐天目山回家了。到家的時候,哥哥老早就到了,木子李說;
“我可是走路到乘車那兒的。”因穿著一雙高跟鞋,腳走得好痛的。
吃過晚飯後,爸爸和同學的爸媽,還有幾個老夥伴一起大談□□,這也是老百姓的茶後飯餘,又說起爸的爸媽事情,也就是木子李從未見過麵的爺爺和奶奶。小時候,聽著別人叫爺爺奶奶,木子李就是很羨慕,但從來也沒有問過爸媽。躺下後,滿腦了是蔣建山的事情,想象中好象她和他很要好似的,他除了她有的是朋友。真傻,又有誰會在乎她這個朋友。她知道今天假如去他們的寢室,肯定可以碰到蔣建山,陳月中的,可是她問自己,憑什麼要去,還是沒有去。當時沈國濤走了,可她就是虛榮,寧可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想讓陰影帶給他,可是經曆了這麼多天,還是在折磨自己。現在蔣建山也走了,並不想讓自己再虛榮,想起他帶她去溜冰和看錄像,她不會忘記,那是她第一次遊玩,她會珍惜的。他走了,她並沒去送他,人生中就是有許多遺憾,碰到多了,便也無所謂了。假如她找好了朋友,第一個去遊的地方那一定是方岩,一定去沈國濤家,第一次的心動,永不會忘,不再對歲月祈禱。她的心總是夠傻的,況且去意也不那麼堅決,可是等到他們走後便開始自責,真是笨蛋,自責又有什麼意思,半年以來,雖然牽掛的人仍然是沈國濤,當然是多麼渴望能見到他,那些模糊的身影,那些快忘卻的戲語,本來這2天的假期是個極好的機會,但她就是覺得不踏實,仍就是沒有去成,但也是她自己選擇的,怨得自己怨不了別人。算了,不見麵更好,還是保持那份感覺的好。喵喵尒説
在家呆了幾天便回了,去城裏吃飯,哥哥和小舅都在的,小舅也是很難得回來的,吃完飯後便去逛街,買了兩雙鞋子。還是哥哥好,早回來了,去車站接了她好幾趟,可就是沒有碰到,還是廠子裏的許時帶她到外婆家門口的。
今天一早上班就是那麼不耐煩,心中光冒火,別人來叫她,那麼怒氣衝衝的。有人叫她,也不去理睬的,顧自數著零件。後來慢慢地平息下來了,做活就做得慢點,也會做好的。下班後,便去外婆家,把那個錢還給二舅媽。外婆不知道這件事說:
“幾天前聽得二舅媽在說,是否忘了還錢?”木子李說:
“剛剛去還掉的。”她的心中很是慚愧。以後一定合理用錢的。
蔣建山他們離開了廠,雖然沒有象沈國濤離去時那樣使她消沉,在廠子裏,她一點也不覺得什麼,但是在廠外可是讓她感到失去一位朋友了。但是她也知道,不必為此而耿耿於懷。她的喉嚨在無意中會高起來。應小水和戴誌力進來坐上一會,她發覺他們都變得不再惹人討厭。全是她自己討厭自己的。見戴誌力不安份用尺子敲打著桌子,木子李瞪著眼睛看著他,真傻,大家也隻不過是開開心心地玩,用不著大眼對小眼。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奇怪,她是多麼地善變。寫了信,卻又猶豫不決,不當即發出,馬上就會後悔,不當機立斷,又得花費許多時間去折磨自己。要麼立即寄出,要麼不寄。有時候,有許多事情,實在是應多考慮考慮。有時腦子可以急轉彎,煆煉腦子,象今天,125型軸頭本應是車3的問題,而她卻看成是車4的車工,仔細點不會吃虧的。她是那麼的恥高氣揚,好象自己是個什麼主人似的,真得是傻透了,去和一個新進來的車工周親巨一起去倉庫領端蓋的時候,總是顯得那麼自信,也很隨便,一幅大大例例的樣子,真是傻透了的一個。吃中飯時,那麼性急的吃飯,感覺好不舒服的。想想慢慢吃好了,那麼急幹什麼呀。
下班後先去□□會看報紙,時間還是消遣在這方麵好。到的時候還早,便伏在欄杆上,看那麼多人,穿著各色初冬的製服,那麼自信地拾級而上,對他們來說上課也是一種追求。唉,她就隻能自嘲,生活賜於她的是一種徒勞的等待。等得不耐煩了,剛想離去的時候,圖書室開了,便又上去了。看上一會兒報紙,眼睛的餘光看見那個老頭看了她一眼,努力在思索她的名字,很快就叫了出來,她也很自然地應了一聲,其實她心中好驚奇的,他問她:
“木子李,你有好幾個天沒有到圖書室裏了。”
“是的,我也記得你。”後來去百貨店了,買了日用品,碰見了薑生麗,她原來是金工車間的檢驗員,後來不做了,到四建去印刷,也有好幾個月沒有碰見了。歲月不鐃人,見她的眼角皺紋比往常更深了。回來的路上她仍就是愛笑愛鬧的。看別人的女孩都文靜的騎車,什麼時候她也能學會安靜。
這天碰到陳霧秀問,知道陳和東回廠子上班了,調到電工車間了,木子李心中暗歎一口氣,總是說夥伴間影響很大的,是否說蔣建山陳月中有壞影響,不,他們也是很好相處的。隻不過蔣建山和陳和東他們的生活環境和家境不同,蔣建山可以瀟灑起來,可陳和東則不然。上班時,因為忙得一團糟,總是隨口說話的,明主任問她數字,木子李說了個數字,明主任說:
“我第一次聽到不是這個數的?”於是她去翻了賬本,才知第一次是對的。吐吐舌頭,連忙說:
“第一次的數字是對的。”明主任責怪她說:
“你這個記性呀。”她笑笑了,是的,要長上記性了。
下班後,大夥一起去看首屆燈會,街上萬頭攢動,摩肩接踵。和楊易平兩個人停了自行車,手牽著手隨著人群東擠西瞧的。應小水和薑國也一起去的,在廠門口的時候,碰見楊吉海和楊迪平,在上班時聽得他們在交談,木子李心中很是好笑的,楊吉海說著幾天前他心情不好的經過,那天木子李也看到了,楊吉海去食堂買菜,身著牛仔衫的他插隊了,在愛清前麵,愛清開玩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