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善解人意的徐師傅也在發牢臊的時候,木子李深深感覺人的性格都是由多方麵的因素組成的,最要緊的是在什麼時候能夠表現出什麼樣子來。明主任不在,她一切隻有硬著頭皮承擔下來,不管其後果如何。可是她表現出是優柔寡斷的樣子,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她想了好多天,還是抓緊做這個好了,做服飾和服裝。她還發現人在特別忙的時候,特別容易露出人本來的麵目。那個周新星問了她好幾次,她顧不得回答他,他有一種受委屈的樣子,哭喪著臉的神情,他顧自去幹活了。那一次,童斤良拉車子,別人也要拉,又是近乎哭喪著臉的樣子,一種老態。於是她醒悟到人特別在緊張的時候,要保持鎮靜,思索著會幫人度過難關的。
這天蔡佩元的車床和童斤良的車床活碰在一起了,童斤良的車床中間蓋車2不好車,到蔡佩元那兒的車床去車了,而蔡佩元自己也要車的,於是來找明煙了,她問:
“什麼事情?”他說:
“你不能解決的。”她恍然大悟的樣子說:
“是車床的事?”
“是的。”木子李問了他好幾遍,好車的話就這樣車好了,惹得蔡佩元有點發火:
“好車的話,我還會來說?”木子李便去找朱平了,朱平說:
“那就換一台車床好了。”她呀,真是傻透了,一點小事也用得著去扭扭泥泥嗎?去車床陳律楓那兒,那麼冷冷的,她有一種委屈,管他什麼事,又有她什麼事,她活著就要獨立自主的。她看過一本書,最好要培養二種愛好,要麼去培養一種植物,要麼有一種愛好,她什麼都感興趣,但從明天,開始選擇一樣好了,那就是跑步好了。到時管得上別人說什麼,走自己的路,不後悔。對於別人她總是有太多的羨慕,明明起先想好的事給別人一說,極易變卦。明明想好了去數控車床車100型給楊樹鋼說,說是不知道,又轉換主意,用不著害怕什麼要罵的。要緊的是提高自己的組織能力和獨立能力,吃一塹長一智,會習慣起來的。
早上聽別人講起那個趙海平調到辦公室去當會計。木子李聽了心中一驚,別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目標,而她呢,真是笨蛋一個。應考慮自己的能力,不會安於現狀,永遠也不會。因為安於現狀,所以才會發胖,講話總是顧頭顧尾的,沒有一點氣魄。事實上有許多事情總是糾纏不清,越說別人越糊塗,不說,給別人一個思考的餘地,大家心境也會好些。聽阮師傅講昨天問她砂輪軸要不要蒸火,她回答地模棱兩可,他聽不清楚,結果沒有蒸火,中心孔沒得打了,那個周新星老是問她,害得她惹上一肚子的火。既然是她的責任,就承擔下來,不要推三倒四的,不要逃避。
這幾天夠忙的,忙得人也昏頭昏腦了,人際關係也夠緊張了。真想不清別人會怎麼樣看待她。她想家,想爸媽,想哥哥,在這兒感到悶極了,飽受委屈,覺得工作一點也勁,還常常亂說話,弄僵人際關係,真是傻蛋一個。早上實在是不願起床,起來後又想睡下去,硬自撐著起來,才覺得好受些,起來後便去外麵呼新鮮空氣。為什麼不利用自己的機會為自己獲益呢,象她這樣接觸的人比較多,為什麼有時會大聲大氣呢,算了,每個人都要有煩惱,反正要招呼大家的,還是小聲點好。以後要學著溫柔地對待別人,那邊老是有人叫她胖子,聽了生氣,生什麼氣,本來就是事實的。身體胖沒有關係,要緊的是心裏別變態,世事變幻無常,還是要活得瀟灑些,別讓自己覺得累。在這兒受點委屈不算什麼,想到家裏去訴苦,不行的。還是裝作沒事的樣子好了,各種煩惱會趁機而入,還是不能放鬆警惕的。有時張嘴閉口地罵人,會很後悔的,算了,以後還是少開口幾句好了。曾經有一個友人說過,一個厲害的女人談對象了,會變得更加粗野,這道是真的。誰都喜歡接近弱小的事物,會激發人的同情心的。象那個陳武秀,人道長得也不難看,可她張口閉口就‘生肚’的亂罵,別人早已聞聲而逃,誰還願意交朋友呢。這副野蠻的樣子真讓人害怕,有時木子李發現自己也是這樣,以為這樣越發可以表現自己了,要溫柔地對待別人的,不要開口閉口罵人。今天也是哥哥去紹興培訓報到的日子,很想去見見哥哥,可偏偏要加班,該死的活兒真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欠楊易平的500元還沒有還,驚出一身汗,睡在床上,又是風又是雨,玻璃窗上乒乓作響,木子李有點害怕,感覺飄浮在水中無依無靠,昏昏沉沉中複又睡去了。
木子李總愛多嘴,當著朱有偉、陳律楓的麵,說楊立明人長得冠冕堂皇,寫的字卻是扭來扭去的,楊立明一聲不吭,她發覺他的臉紅紅的。她猛然意識到她講錯話了,真蠢,以後不允許說別人的壞話,尤其是當著別人的麵說某人的不是。她也愛表達自己,在那麼多人當中,說著不標準的普通話,還夾雜著一些土話,拉響著喉嚨,也是一種蠢。發施工單的時候,還和別人打趣,好了,以後還是沉穩點好。她是不願多事,可常常因為腦子轉不過來的。瞧,明主任說:
“100型頭殼銼毛刺我改過了。”木子李起先聽不清,多問了幾遍,對方很是惱怒地說:
“我還是你知道?”於是她便也不說了。明煙就是這樣的脾氣,總是講別人傳不清,不過記性的確是驚人的。木子李相信自己多幾次也會鍛煉記性的。記憶也是靠鍛煉出來的。因明煙說陳律楓常到中間庫來,於是她便開始留心起來,說真的,她覺得他好看起來了,不再覺得粗獷了。她的意願並不在這兒。不會去吊別人的胃口,雖然對別人有好感,有時她倍感孤寂,多想找個人聊天,但她還是選擇了一個孤獨算了。陳法則總是好久才給她信,不會賭氣和別人交朋友。但她也不會心有所期待。生活中她不會等待,會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那顆心。
吃晚飯的時候,她故意和別人大聲地說笑,女孩保護點風度不好嗎,褚文軍一提起他們男孩,她就特別反感,總是大聲打斷他的話,女孩,要有禮貌呀,難道不會溫柔點聽他把話講完嗎?還有在下班的時候,她總是直著喉嚨亂說話或是不甘寂寞唱著歌,以後也要少唱了。她多麼想家,知道哥哥在外婆家,可要加班,總是自言自語要去外婆家。還對陳律楓說:
“今天加班,得找個藉口去外婆家。”結果沒有去,可同時也醒悟到,陳律楓是什麼人,憑什麼要去對他講,真是一個傻女孩,理智點,別去惹什麼麻煩的。還有以後不要念個不休,要文靜點,也不要大著喉嚨講話了。
這天一上班,明煙開始計考勤表,因為又是兩天過去了,木子李擔心她會忘的。便記了上去,有些人她知道,有些人她不知道,便先勾上去,想著等會問明煙。明煙在念:
“不知道的怎麼胡亂寫上去?”她沒有吭聲,等明煙寫好後,才解釋說明,明煙才改變了語氣,比較緩和地說:
“你記好也一樣。”她就特別容易感動的,想著以後知道的會盡力去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下班後,木子李向明煙請假了說:
“先上樓去了。”滿口應承了,木子李說:
“去外婆家拿錢”明煙聽了很是驚奇,但也不再說什麼了。風風火火的騎車到外婆家,外婆正躺在床上,外公還在地裏收拾菜,外婆嘴裏說著:
“不要去做了。”可心中卻又心痛外公,也是拚命去做的,結果累倒了。木子李幫外婆捶腰了,二舅媽家正在蒸清明果,二舅也在說:
“讓你外公外婆不要做了,想得開些。”話是這樣說,但還是幫著去收菜的。二舅就是這樣,心眼挺好,可也是要說出來的。三姨也太累了,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二舅媽說:
“要去拿一件棉襖來的。”於是木子李去樓上拿下來一件棉襖幫著蓋上。誰知三姨睜開了眼,木子李最怕人忽然醒來,還好,三姨複又閉上了眼睛,二舅媽說:
“木子不象姑娘樣,風風火火的。”她就是笑。很快就回廠子去加班了。也沒提錢的問題。陳律楓幫著她一起數軸,她心中很愉快,和這個大男孩相處很是開心的,他有極大的官腔癮,也很愉快地和他交談,但不久她就不高興了,別去得罪別人,總是禁止自己和別人友好相處,難道除了愛情之外就沒有什麼可交往了,坦誠地和別人相處,以誠為本,並不是象別人所說的那樣玩弄別人的感情。
有一次下班後木子李興衝衝地回家了,吃著飯,剛巧哥也來了,爸問起他錢的事,哥說:
“借了二百五十元。”爸說:
“借二百元夠了。”哥哥說:
“不會亂用的。”爸還在說個不停的,哥哥提高了聲音,啪地把錢摔出說:
“不是在這兒?我不會亂用的。”木子李發現爸的臉色變得很可怕,一改平時的溫柔樣,那麼可怕地看著哥哥,她的心跳得厲害,怕爸會出手打哥哥,爸總是沒有做出什麼,媽媽連忙說哥:
“怎麼這樣子的?好好說。”哥悶頭吃飯,木子李又心痛哥哥,怕他吃得會噎住。後來哥哥挑比較輕鬆的話,爸的臉色才緩過來,後來爸出去了。媽勸哥:
“要懂事,你爸身體不好。‘她心中一片茫然,著實悲哀,她隻需要一個和睦的家,會奉獻一切,會體貼,會善解人意的。後來她去叫爸爸來,當著許多鄰裏人的麵,依然把手挽著爸的臂膀,他們笑她,她才不在乎,爸爸和別人聊天,她就是開心的,她希望爸爸快樂。看電視很遲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便起床了,去山上摘映山紅。坐在青石上,唱著歌,注視著遠處的公路和田地,頭上是白雲和蘭天,挺拔的鬆樹,為什麼要有那麼多的煩惱,她滴下了兩滴淚,家中就是一團糟的。當她把工資交給媽時,心中升起一種自卑感,看別人可以開開心心的交朋友,買衣服,她能擁有什麼。難道窮人就沒有朋友了嗎?她的思想好狹隘。趙小於說:
“真沒有勁道。”她竟然說:
“我有一個同學,比你更受挫折,但他從不抱怨,我很欣賞他的為人。”殊不知這個同學也是她很想接近的。她算是服了陳法則。三封信中都寫有杭州的地址,本來她打算不給他寫信了,可他在她快要忘記的時候給她信,於是便取消原來的主意,給他寫回信。這個男孩子,在初中時交往半年,他是初二轉學來的,有一次寫作,她寫得不錯,老師當範本讀,過後,他說他曾看見象這樣的文章,她的心中很是生氣,明明就是她自己寫的,卻被說成是抄別人的,她不禁拉響了喉嚨,和他吵了起來,當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過後這件事對於她來講記憶很深了。現在,有點想著他了,但願別讓她陷進去。回廠後陳和東叫住她:
“木子李,有清明果給你帶來了。”她很是感動說:
“謝謝你呀。”小夥子不好意思了。她買了書就是要誇誇其談的,她永是紙上談兵的趙括,就是哥哥常要說她的話。
趙仕軍坐在她的中間庫裏,她又鬼神差使似地對他說到錢的事情,唉,小姑娘的口子幹淨點好不好,為什麼她就是要多說幾句的,難道不知道這樣會降低她的身份,真得要學聰明一點的。趙仕軍說:
“廠子裏最好不要求靠。”
“為什麼?”他很是不開心地說:
“這不用講出來的。”她的心一抖索,心中叫道‘我懂,你要我學會保護自己的。’他又說:
“你別傻了,錢不要交進去,要自己存起來。”她點點頭,其實她心中很明白,可她為了讓爸媽開心點,寧願自己是個窮光蛋的。在廠子裏,按她的個性是不願長呆,也要走走自己選擇的路,生活,看別人看電影、泡舞廳,去滑冰豈不是活得蠻瀟灑蠻開心的。可是她不會過這種生活,她認為這是在扼殺生命,她浪費不起這個時間,人這麼短暫的一生,永遠是求知和創新的一生,而不是享受的一生。這是命運賦於她的。
她實在是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樣子,和蔡燕去逛街,走得好累好累,後來去江邊休息,河水流動著,倒映在水麵上的影子恍動著,但永遠碰不到一塊。她在心中微歎一口氣‘沈國濤,你過得好不好?’看別人活得滿身輕鬆,而她呢,卻是負擔累累,明知道去逛街是違自己的心願,可也要去放鬆一下的,整天想著放鬆自己,一味貪玩下去,不行呀,真得會一無所成的。她追求的並不是別人愛她,而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的。為什麼她總不能克服隋性,也許是太放縱自己了,晚上要加班,心中著實不願,她喜歡看書,但沒有辦法,強打著精神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