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木子李做了一個夢,醒來後心有餘悸,隻覺得手腳冰涼。夢見在一個圖書室裏,她認識了五個女孩,個個都很可愛,因為可愛才顯得美麗。她和他們握手相識,發現周春奇和蔡佩元也在,他們的女朋友便是其中的兩個,她很自然在伸手握住周春奇的手,隨即意識到那是個錯誤,他女朋友會有疑問的,她滿臉通紅,把手藏在背後,周春奇善解人意的點點頭。過後女孩們不見了,男孩子也一起不見了,她的心中挺委屈,外麵這麼黑,為什麼不邀請她一起走。她加快腳步追出去,但隻是看到,卻無法追上,她拚命地奔跑,迎麵過來一個老頭,攔住她,眼睛裏有一種不懷好意的神態,她畏縮著往後退,老頭說:
“不用逃了,你逃不掉,你的朋友撇下你了。”她拚命叫喊著:
“周春奇,周春奇。“可他們沒有一個影子,有兩個陌生的男孩過來,卻被老頭殺死了。老頭撕裂著她的雙腿,她忽然間鎮靜了許多,靠別人是不可能的,便停止呼喊,拚命抵抗著,老頭眼神很是瘋狂,她冷靜許多,抓住機會進行反抗,終於她戰勝了老頭,在他的身上壓上了木頭,有陌生的男孩帶著女朋友,男孩不肯幫忙,結果是他女朋友示意,才幫著殺死老頭,她站在那兒,人呆呆的。周春奇這時過來,輕描淡寫地說:
“男人都很在乎這個的。”便一轉身走了,她聽天於命,從不憎恨什麼人,於是選擇了孤獨和寂寞這條路。別人的一切溫柔和坦城,都是虛情假意,連她那麼知心的朋友也會背叛她,又何必去求他們的事呢。她,仍就是她,一個不加任何成份的她,她活著就應很好的活著,而不應當損耗她的精力和時間。
上班後,她很唐突地問應小水,應小水回答得很幹脆。她說:
“周春奇的爺爺在住院,要不要去看?”他說:
“你和他談,你應當去看,不談就不用去看的。”她心中吃了一驚,便不再言談,走了出去。她知道忍耐是要付出代價,但是她如此地失去自尊,難道這個代價還不夠嗎?她想得到的卻得不到,能得到的並不喜歡,不喜歡的東西她總有權利拒絕,為什麼要如此避開她。僅僅因為她那麼討厭嗎?一個早上跑了許多次,僅僅因為一個目標,就是想多看幾眼,可周春奇竟然那麼冷淡,別人扔鐵末子過來,她說:
“站在你身邊有晦氣。”他說:
“有毛病的。”她聽了生氣,要改掉這個壞脾氣。後來她從周新星的口中得知那本書的來曆,朱建科是在上班的時候請假跑去買來的,是要感謝他,可她同時也有點傻乎乎。和周江月講話,她又是自以為是,又是以她為中心,引的話題就從名字著手,她說:
“你的周是天下第一大姓,江是大江南北,月可是光明的意思,要你有寬廣的胸懷。”他接口說:
“那你不也同樣美麗。”她便解釋說:
“我小時候,長得太難看,起了這個名字,希望我有一點小小的美麗,可惜現在仍就這麼難看,名字便也失去了意義。”他笑著說:
“那你是心靈美啦。”他問起:
“現在有沒有去看電影?”她說:
“不能常去看,那是比較奢侈,還是買瓜子來看看書好。”他笑得更開心了,她說:
“你帶女朋友出去玩呀?”他說:
“那這點錢就不夠,況且也沒地方去,上舞廳我也不感興趣,如果女朋友喜歡,她隻好吹了。人正是奇怪,女追男,男的不喜歡,去追另一個女的,可另一個女的也不喜歡,真是奇怪。”她說:
“現在不用多想,以後看了一個便結婚算了。”他說:
“一見鍾情的太少。”他接著說:
“肯定有人追過你,而你不喜歡。”她笑著說:
“那你怎麼不說,我追一個男的,而男的不喜歡。”他說;
“那也是有可能的。”其實她曾做過一個月的夢,現在早已煙消雲散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了。
中午和徐師傅一起吃中飯,簡短的幾句話,把她的得意神色全打下去了。徐師傅說:
“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齡,會有人追求,東也不要,西也不對,以後會沒有人追,也很難了。”她的心中挺在意,是呀,她總是隨便地對待每一個人,都很是樂觀,她的心中在想要注意。她真得不會那麼下戝,周春奇說以後別去他那兒站了,她發誓除了公事,不會去接觸什麼私事了,也不要再嘻嘻哈哈,她總歸是一個女孩子。在迷糊的時候,越發有一個清晰的影子,高大,清秀,有一種傳神的眼光,想著心都會揪痛。喜歡上是正確的,愛上了就是一個錯。那五天的更加是一個錯誤,但為何一開始就錯的如此美麗,他以為她不專情,僅僅因為相處幾天便會含情脈脈,可憐的女孩。她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因為要忍耐住自己的欲望,不去他那邊,隻好讓自己感到痛苦。訂報刊的時候,她有點神經質了,周恒悟說此時的她光火的厲害,張玉虹來喝開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心中看誰都不順眼,但她強要自己忍住氣,不能去結惡別人。因為心中有了個自私的念頭,便特意跑過去,象個熱心人似的,問周新星和蔡佩元:
“這次訂刊物你們訂不訂?”蔡佩元說:
“不訂。”周新星說:
“要訂的。”但她真真的目的卻不在於此,她過去的時候,他早已轉身了,她心中有氣,便不去問他了。但卻感覺他心情挺好,他的眼睛又露出傳神的樣子了。
這天夜裏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周春奇背著她,臉緊貼著他的脖頸,他竟然沒有表示討厭,相反,他們的相處很是融洽。感情又怯弱了,理智占了上風,醒來後第一個念頭總是‘為什麼不愛我’。想想奇怪,那麼愛鬧愛笑的女孩子,會沒有人喜歡,可夢中念著的卻僅僅是他。從來沒有許諾什麼,沒有許諾相處不用負擔的。
周國永總說:
“木子李,做你的丈夫很難做,因為你喜怒無常。今天天氣不好,因為你繃著個臉。”她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又說:
“今天有人要請你去看電影,我的夥伴,先預備通知你。”她故意問:
“是誰?”陳碧石也在,接口說:
“朱小雨呀。”她心中好奇怪,陳碧石怎麼會知道是誰,她說:
“你內行。”他說:
“你不是常說他好嗎?”
“那我也常在說你好呀。”於是他笑而不語。是奇怪,難道誇獎一下別人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太遲了,一切發生過,可老早就消失,不再祈求歲月。周春奇用手裝著樣子,讓她過去,他拿她是小孩子,她轉身就走了,他就是那麼冷峻。生活中,她總是有一種盛氣淩人的樣了了,怪不得別人都敬而遠之,而她講話也總是聲嘶力竭,自以為是的一種神色,是傻。想想在廠子裏有四年了,苟求自己,能得到什麼,責備自己,又能失去什麼,喜歡過人家,但同時也折磨著自己,隻好一個人選擇孤寂的夢了。她真得有一種想哭的感覺,腦中緊張的厲害,多麼想找一個人陪她兜兜風,可惜沒有人願意陪她,終於有一個藉口去周新星他們的寢室,給周新星拿書去。她缺少勇氣一個人去敲男孩的寢室,因為她怕他臉紅,走過去恰巧看見陳和東在,便拉了他去敲門,門開了,隻有周春奇一個人在,穿著一件白汗衫,她問:
“周新星呢?”
“幹活。”
“在加班?”
“嗯。”
“那你把這本書給他好了。”她轉身就走了,其實她很想進去坐一坐,讓他陪她一會兒,終究是不敢,怕她會失去理智的。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蔡佩元說:
“周春奇有一樣東西藏在小袋裏。”於是她便硬緾著他,要他拿出來,可惜他硬說:
“沒有,是蔡佩元騙你的,他想的點子肯定是壞的。”木子李沉下臉說:
“你也敢捉弄我。”便一轉身走了,周春奇忙叫道:
“站住,給你看好了。”她頭也不回,生氣地說:
“不看了。”她那麼好的對待他,他竟敢捉弄她,真差勁,也許心中的影子又飄遠了。唉,多少日子點點滴滴,想起他的為人,讓她揪心的痛,她一副天真活潑的樣子飄遠了,她想做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好幾天沒有和周春奇說話了,真奇怪,他竟然沒有什麼反應,可是她總想忍不住要去和他說話,煩燥的情緒讓她清晰一下,給她點勇氣,別人以為她嘻嘻哈哈沒有憂慮,其實她也算是一個笨人。不需要別人的同情,需要一個人的理解。說過很多次,會過去的,會過去的,可惜她仍就是浪費著光陰。為什麼要掩飾她的愛憎,喜歡做事就應去做,喜歡接觸的人就應去接觸,為什麼讓她如此折磨自己,說過對於自己的選擇,從不後悔,但為什麼她總是如此自責,人的一生何其短,為什麼要讓自己的一生留下那麼多遺憾。即使他是她的幸福,也還是想著放棄,因為不想讓自己太委屈了。
總是折磨著自己,虐待著自己,可每次總是抵製不了誘惑力而站在他旁邊。借著工作借口,望著他的嘴唇,紅紅的象個女孩似的,總是蠻有理智。望著他覺得很高興,可惜,他有人喜歡了。終於去他那兒,他說:
“我9點鍾要出去。”她問:
“是你爺爺出院了?”他說:
“是的。”於是她也講了事情,她分析著自己的心理,一方麵喜歡站在他那兒,另一方麵,又害怕別人會說閑話的,一方麵命令自己去忘卻,另一方麵又努力想著他。她竭力抑製自己的誇誇其談,可被周春奇刮了了個鼻子,這次倒是來真的,後來和他打賭,結果他輸了,便對他說:
“不準刮我的鼻子。”他笑得開心了。
下班後木了李去打開水,周新星,蔡佩元還有周春奇使勁叫她過去,她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便走了過去,他們向她借傘,說是周春奇要用,她一聽來了精神,借傘還讓她過去,真是不合理,便轉身就走了,周新星說:
“別走,還有事。”她沒有說什麼,還是走了。到了樓上,換了衣服,帶了傘便下去食堂排隊了。已有許多人排在那兒了,木子李便擠了上去,和別人吵鬧著,應小水在身後,他倒底有一股成熟男孩的味道。擠得要命,有人用手敲著她的頭,她就是尖聲叫起來的,朱小雨也在,張開嘴笑得開心,瞧見他的牙齒黃且黑,這個男孩也抽煙解愁。買了菜,便吃飯。飯後去牽自行車,她到底有點心事,又在車間裏呆了一會兒,看上一會兒書,可哪裏看得進去,便騎車子去周新星周春奇的寢室,幸虧寢室裏沒有燈,她鬆了一口氣,便騎車去外婆家了。外婆他們在看電視,便也不進去了,徑直去大舅家,鍾順禾說要去買點眼藥水,於是一起去街上了,她說:
“呆在廠子裏很是緊張,去城裏逛逛街也是好的。”兩個人去買了美容霜,眼藥水,還有汗衫,天下著細雨,木子李說:
“我去買甘蔗了。”表弟說:
“不用,家中有。”便趕緊回家吃甘蔗。回廠子後去機房,那個機房的主任叫張清波,他什麼都有點懂,後來廠長進來,削蘋果吃。再學習一會兒便回自己的寢室了,在夢中醒來的時候,總是責怪周春奇,而後便想到全是她的緣故。既然去了寢室,又何必擔心帶來什麼影響,既然說著話,又何必擔心別人說,有什麼話不方便說呢,既然她以為他誠實,他欺騙她,又有什麼好氣憤。況且她已過了撒嬌的年齡,她的責怪他又何必在意呢。她氣得要死,別人根本不在意,那她又何必認真呢。
上班後總是要先到車間去看零件,借這個名頭也去周春奇那兒站,第一次去沒有說什麼,本想說恐怕引起誤會,第二次去,趙小宇說:
“木子李,昨天陪小夥子真有味。”她說:
“你傻呀,你妹妹是你女朋友嗎?”周春奇在笑,她乘機說:
“昨天你們那麼早出去了,我帶了傘下來給你們,燈都沒有。”本來就認為可能是騙她,但聽周春奇或許真得需要一把傘。此時周春奇沒有說話,但她看出他的神情在深思,或許他有點感動。她說:
“誰知你們是一夥的。你也會騙人。”周春奇說:
“你不要亂加定語。”他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她不管這些,依舊大聲說著話:
“你這麼不相信我,我真得去你們的寢室,沒有燈。”他說:
“蔡佩元不是在的嗎?”
“我不知道他在不,反正沒有燈。”他在叫著蔡佩元過來,她早已一轉身就走了。她說出了想說的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其餘的解釋對於她來講都不重要了。
吃過中飯和郭建晴、楊飛玉、楊迪燕、張玉虹在一塊聊天,大家都興高采烈,除了楊迪燕有點憂鬱,看上去不開心,唉,年齡大幾歲的人,總是比較成熟。看外麵有一個穿軍裝的人走過來,大家便議論著廠子裏當兵的有幾個,木子李看著那個男孩和宣美一起走過來,天下著雨,比較陰暗,那個男孩又帶著帽子,他麵對著她,帽子的陰影蓋住他的臉龐,她看不出這個男孩的相貌。宣美走過來說有人找她,她很是奇怪,李奇火還沒有複員,怎麼會有人找她的,宣美說:
“他說是鮑葉軍。”及到走進了,才認出那個男孩的相貌,原來是在蔡芳梅家認識的那個男孩,她表麵上沒有羞怯,心中卻是有點緊張,抬眼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看不出什麼,很是平靜。她說:
“咦,是你,回來探親呀?”
“嗯。”他沒說什麼,看得出來他成熟了許多,他拿出了一本書,說:
“這是給你的。”她接過書,真奇怪著,她有寫過要蔡芳梅寄書給她。他又拿出一封信,看了看是芳梅寫的。她問:
“這書?”他說:
“是蔡芳梅叫我給你的。”她說:
“噢,這樣呀。”他說:
“你馬上要上班了。”她說:
“十二點上班。”他說:
“那你去吧。”她笑了,緊張感沒有了,他還在說:
“那你去好了。”她說:
“還早,坐上一會兒吧。”有人在旁邊說:
“那你現在去嗎。”她問:
“你們認識?”三個人異口同聲說:
“是同學。”大家哈哈大笑,他走了,她便也上班了。激不起漣渏,有點奇怪。她去周春奇那兒,說:
“你數字少了100根?”他說:
“是的。”她說:
“那就從上一道工序減掉一百根。”他提起昨天的事說:
“我沒有騙你,因為你太遲下來。我從不騙人,包括你在內。”她說:
“你們三個是一夥的,知道和你們相處得提心吊膽,要被你們捉弄,被別人捉弄不用生氣,想不到你也會捉弄,以後不和你們相處了。”他抗議說:
“要有確切的證據,大家證明我才沒有話說。”其實她是故意逗他的,想看一個男孩被人不理解的時候是如何表現。周春奇說:
“我有一樣東西要你看。”他拿出一張紙,上寫明好幾種笑,她心中很是感動,結束所有的一切,為他而付出,不用後悔。女孩,她好可憐,那麼一點小小的紙張,竟然讓她心中踏實了許多。有蔡佩元走過來,他說起猜字迷,說:
“三人同日去踩花,打一字是春,一口咬去牛尾巴,打一字是告,新娘子脫衣是規。”大家就是捧腹大笑,樂成一團,當然笑過後就趕緊走開,要不然就讓人笑話了。
有時她寫寫詞一首,記奇:夢總歸是夢,正因為有美好的夢,生活中幾經受挫,又有什麼關係呢;愛總歸是愛,人人都有愛和被愛的權利,愛了一個不愛她的人,又有什麼好後悔的呢,祝福吧。他們的相識也許是一個錯誤,但為何錯得如此美麗,她不想後悔。蘭天白雲是她的夢想,奇怪那上麵竟然有他的影子,聽得見脈博的跳動,為他而跳,付出而不求索回。總是如此的相思,總是如此的煎熬,就讓當初的相識是一個錯誤吧,不該擾亂她寧靜的生活,所有的痛苦和寂寞她寧願一個人細細的品嚐,愛了就不後悔,要麼不愛。憶濤:收拾起裝滿夢的行囊,看著相識的人從視野中消失,驀然回首,孤寂一人,走向天涯,走向海角,多少夢幻,一切都消失了,她仍就是她,心靈滄桑的一個人。有時也聽聽郭富誠的歌:是不是每一個戀愛的人都像我。歌詞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