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四十五丘的丘長回來時彘正在工地上建房子,汗如雨下。
國君封地上的村社如今大多都是新建的,加之國中貴人們相互攻伐頻繁,時有逃難之人,國君直屬封地如今無疑是一處桃源。㊣ωWW.メ伍2⓪メS.С○м҈
貢稅賦助全免,隻需服水利役和兵役即可,相對過去的苛捐雜稅不可謂不輕鬆,加之國君封地對於逃難之人隻要完成了登記便來者不拒,人便越來越多。
按人頭授田百畝,畝也不是人走百步便需要休息一會的百畝為一畝的小畝,而是以牛走完需要休息一會的兩百四十步為一畝的新畝。
九州境內無處不地廣人稀,而北方更是的稀中之稀,田地永遠都夠,但居住的房子不夠。
雖然也可以讓人睡狂野裏,但這裏是北方,猛獸加低溫足夠要命了,因而辛子仁慈的決定修建大量屋舍給流民。
需以授田每年一成的收獲為租,攢夠錢後也可以將屋舍給買下來。
許諾了貢稅賦助全免,自然不好拉下臉麵反悔,辛子因而許諾以糧食為酬勞換氓庶們修建屋舍和鄉裏的道路,按工作量領取酬勞,幹得越多酬勞越多。
這也讓彘這些安頓下來後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地裏的收獲也需要等待不少時間的難民不至於在作物收獲之前餓死。
九家為鄰,四鄰為丘,鄰長,丘長都是氓庶自己推舉,彘這一鄰的人都是逃難時認識的,彘較吃得開,因而被鄰人們推為鄰長。
經四十五丘最高的職位是丘長,也是負責去鄉衙聽政務和領俸祿的人,平日裏則是管理丘的氓庶耕作和稅賦貢助。
整個丘也不過四十餘戶人家,丘長在村口吆喝一聲全村都能聽到。
彘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去找丘長。
丘長這回去鄉是去領祿。
原本鄰長、丘長這些在鄉之下的職位都是役的一種,沒有俸祿,但辛子封地裏這些全都是官,有祿米和補貼拿。
鄰長每年半石粟米,一斤鹽。
丘長則是一石粟米,兩斤鹽,十枚骨貝的車馬費。
半石粟米不多,但上麵發的粟米都是上好的粟米,換成粗糧卻可以換成更多的糧食。鄉中有商賈專門收這些粟米,丘長每回都會將粟米給換成粗糧再帶回來。
祿米每季發一次,一次半鈞,十五斤,換成粗糧也有三四十斤,因著去時帶了牛車,丘長倒也能帶得回來。
鹽則是暮春和暮秋時各發一次。
這次正是發鹽的時候,不管是農作還是建房子都是重活,需要補鹽,彘盼這批鹽已盼了許久。
在丘長家領了祿後彘並沒有離開,而是和另外三位鄰長被臉色憂慮的丘長給留了下來。
夏季時發生了國人暴動,大君不得已離開辛邑去帝都求學,走之前將直屬封地都交給了長吏虞打理。
虞有什麼政策要頒布和推行時便會叫上所有丘長、裏正、鄉正去她所在的長吏官署開會,再由下層胥吏將政策條令一一通知封地內的每一戶氓庶。
因著最底層的管理單位為鄰,因而丘長需要將所有政策條例都一一告知並解釋給鄰長,再由鄰長通知自己的每一戶鄰人。
雖然丘長是氓庶們自己選的,但選好後都要去長吏府接受一個月的培訓,具體遭遇不得而知,每個丘長回來時雖個個心有餘悸,但至少學會了一百以內的加減和五十到一百個字的書寫,辨識度量衡、看日晷、日曆等知識。
在解說政策條例時也能解釋得很清楚,巨細靡遺。
不全是責任心,著實是早期培訓時大君還沒走,砍過幾顆人頭讓人對學得不認真與不夠盡職會有什麼後果記憶深刻,後來大君走了,培訓時長吏不敢隨便砍人頭,但不死人的前提下別的懲罰措施還是可以搞搞的。
直屬封地不收任何貢助稅賦也是有條件的——水利役。
每一鄰的人口在九十口左右,須抽八個青壯去修水利,兩年一換,不過人走了,以他們的名義申請的授田仍舊保留讓剩下的人可以繼續耕作。
四十五丘是建立不足半年,修建屋舍道路處處要人,便沒立時抽人,但現在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已經沒興趣了,自然可以抽人了。
這事在一開始時便告知過,所有人都知道,也早都商量好了到時去修水利的人手。
彘不能理解丘長臉上的憂慮甚至悲戚之色。
一下抽掉八個青壯自然是有影響的,但現在每家每戶都有了一定的存糧,不算修建屋舍和道路這種額外收入,平時的生計也是靠著牧羊來維持的。
因著難民一無所有,因而分配了去處租賃了屋舍後,屋舍的租可以推遲一年,現在還不用交,授田後也會有分配銅鐵農具和按人口申請羊羔,一口人十隻羊羔,農具的代價是授田的一成收入,羊羔則是日後每產羔三頭,有兩頭歸大君,直至氓庶將當初申請的羊還回去。
不過幾十隻羊,也要不了幾個人手。
反倒是地裏種的圓蔥需要的人手會多點,但一開始就因為時間緊急的關係種得不多,也忙得過來。
怎麼想都沒什麼值得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