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停屍房中,不遠處走道上的昏黃頂燈因為太過老舊,時不時閃爍一下。
周圍一片靜默,隻有值班警察似有若無的鼾聲,響在黑夜中。
而在這屋中,最多的,就是放在一個個停屍櫃中的,冰冷的奇形怪狀的屍體。
如果是個普通人在這裏,此時恐怕已經嚇得尖叫逃竄。
但打開“譚明亮”裹屍袋的人卻好像對周遭的環境早已習以為常。
他迅速取出一枚一次性注射針,又拿出一個小小的西林瓶,將瓶中的液體抽出來,然後對準“譚明亮”的右胸位置,精準刺入。
注射針中,銀色的液體緩緩往下滲,直到全部沒入譚明亮體內。
大約五分鍾後,譚明亮那本該冰冷僵硬,失去了所有生機的身體,胸口部位突然猛地凹陷下去,又瞬間鼓漲。
劇烈的吸氣聲從譚明亮的喉間傳來,從急促到平緩,到幾乎輕若無聲。
半跪在他身邊的男人此時已經收起了注射針和西林瓶,全程都低眉斂目,做出卑微恭順的姿態。
直到譚明亮緩緩睜開眼來,他才將左手按在右胸,身體唯躬,行了個奇怪的禮,然後用奇怪的語言低聲說了句什麼。
“譚明亮”接過他遞來的濕巾,慢慢擦拭著自己滿是鮮血和泥汙的臉。
擦著擦著,鮮血和泥汙消失了,可他臉上還有一層皮屑也跟著一點點脫落下來。
昏暗的停屍房中,“譚明亮”的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任何人隻要看過一眼就無法忘記的臉和一雙墨綠色的深邃眼睛。
跪在旁邊的男人隻看了一眼,就連忙低下頭,接過濕巾,問道:“您這次來雲都宴會,不是隻打算見一眼喬教授嗎?宴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讓您動用到了假死脫身?”
“譚明亮”聞言,勾起唇角輕輕笑了笑,墨綠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閃爍著幽幽的光,“遇到了一隻……非常有意思的……小東西。我想把她帶回去,當做我最有價值的收藏品,隻可惜,被人阻礙了。”
跪在旁邊的男人驚了驚,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他竟然會從這個人口中聽到“非常有意思”這個詞?
而且,還是在最不該暴露行蹤的雲都,竟然想把人帶回去?
他甚至想開口問問,這個“小東西”到底是誰,但最終還是忍了回去。
“譚明亮”活動了一下手腳,等冰冷的身體徹底回暖後,才站起身來,任由男人伺候他換下了全身的衣服。
雪白的手套套在男人修長帶有薄繭的雙手上。
黑色的華貴手工西裝,將男人的身形襯得無比修長貴氣。
最後,一隻精致古樸的暗金色懷表在戴著白手套的指尖啪嗒打開。
表盤上,映照出男人比尋常東方人更深邃立體的俊美容顏。
懷表裏麵的指針正機械轉動著,發出噠噠的響聲。
“譚明亮”淡淡道:“安,你來晚了兩分鍾。”
被叫做“安”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請您責罰!”
“譚明亮”垂眸看了他片刻,才漫不經心道:“起來吧。剩下的事,都安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