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與鳳姐兒自到了林家後,作息時間都是一成不變的,上午教一下巧姐,做點兒針線什麼的,吃過午飯休息一會兒,便帶著迎春巧姐各處轉轉,後來糖糖與曈曈過來之後,便又順帶幫忙看看孩子,反正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是帶,小孩子有個伴兒反比一個好帶些。因為她們是凡人,故而林家將米麵肉菜果蔬都是直接給她們送過來,由著她們自己安排,想吃什麼就弄什麼。她們在這裏的日子倒也過得悠閑,除了擔心賈璉之外,其它也不用操心什麼。
平兒見鴛鴦扶著賈母過來,後麵居然還一瘸一拐的跟著個琥珀,忙對鳳姐兒輕聲道:“二奶奶。”眼波往後一撇。
鳳姐兒順著平兒的眼光一溜,心下一轉,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必是琥珀不甘心在林家挨了這頓打,到賈母那裏不知告了什麼刁狀,隻是現在的賈家還能跟林家嗆聲麼,隻怕是去自討沒趣吧。拿著絹子擦了擦嘴,鳳姐兒款款的站了起來,眼神一閃,忙道:“二妹妹,快將哥兒、姐兒都帶出去,到園子裏去玩玩,小孩子正長身體呢,老窩在屋子裏是什麼事。”她可不想當著小孩子的麵來跟琥珀對嘴,那也忒沒麵子了。
賈母見鳳姐兒命迎春將小孩子都帶了出去,心知琥珀說的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心裏就涼了一半,捂住胸看著鳳姐兒道:“鳳丫頭,你林妹妹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這樣急急忙忙的辦親事?”
鳳姐兒心下冷笑,老祖宗啊,你早幹嘛去了,現在才想起來關心林妹妹,遲了,現在你便是將你的心挖出來別人也未必領你的情了。也不多話,忙迎上去扶著賈母笑道:“是賀蘭大人見林妹妹這個樣子不好,所以決定衝喜呢,老祖宗這麼蠍蠍螫螫的幹什麼?未必林大兄弟還會委屈了林妹妹不成。再說了,這要說委屈也是賀蘭大人更委屈些,老祖宗著什麼急。”
賈母一想倒也是,有幾家願意娶一個病歪歪的媳婦兒回去的,當初老二家的還不是為了這個才跟自己打的饑荒。更何況黛玉現在正病重,弄不好那男方還會落個克妻的名聲,以後再也不好結親,鳳姐兒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鳳姐兒眼角一瞟鴛鴦道:“鴛鴦姐姐你也是的,有什麼事直接過來喊一聲便是了,何必讓老太太跑上這一趟呢。”
鴛鴦委屈的道:“璉二奶奶,我倒是攔了,隻老太太不聽,我能有什麼法子。”嘴卻往琥珀那邊悄悄一呶。
鳳姐兒本就是水晶心肝的人,還有什麼不懂的,知道這次生事的是琥珀。心下大惱,暗道:這凡是禍害的命怎麼都大,林家那麼重的鞭子居然都沒要了這賤婢的命。轉身對賈母陪笑道:“老太太,你別聽外人胡說八道,我們每天必去看林妹妹的,怎麼都不知道有什麼事。”
琥珀雖知不妥,奈何自己現在已經騎上老虎背了,隻好硬著頭皮道:“怎麼不是,我那天過來找二奶奶時明明聽見繡橘那個丫頭問平兒姐姐,“林姑娘還沒跟賀蘭大人成親,就那麼當著人抱著親嘴兒能行麼。”
鳳姐兒兩手抱胸,冷笑道:“喲,這琥珀姑娘可聽清楚了,這可是關林大小姐的清白,能由著你這奴才胡說八道不成。平兒你還不快去將繡橘找回來當眾對質,免得平白汙了林大小姐的名聲,你們當時是怎麼說的?我也聽聽。”鳳姐兒心下暗罵,這繡橘就是個沒腦子的,這些話沒說藏在心裏,怎麼還當著人說出來。
平兒找到繡橘,悄悄兒將她拉到一邊,找了僻靜的地方附耳道:“你這死丫頭,就不知道忍忍,那天在那兒問什麼問,讓琥珀聽了去,她跟老太太翻了嘴,現在叫你去對質呢。”
繡橘嚇得腳都軟了,忙道:“天啦,平姐姐,我怎麼知道她在外麵聽壁腳?怎麼辦啊?那天呂大姑娘他們跟賀蘭大人打得那麼凶,哪個我都惹不起啊。”想了想那幾位凶神惡煞,繡橘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平兒恨恨的戳了她一指頭,“你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那些事情能問麼?沒說裝著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你還要問出來。”
繡橘噗通一聲,給平兒跪下了,連連磕頭,“平姐姐,求你了,想個法子救救我,我還有老子娘呢,我不想死。”
平兒趕緊將她拉了起來,“繡橘,你聽我說,我聽呂大姑娘他們後來說,原來賀蘭大人那樣是在救林姑娘,給她喂藥,待會兒老太太若問起,你便說是聽紫鵑她們說因為林姑娘昏迷不醒,什麼都喂不進去,接連幾天水米不沾,賀蘭大人急了才那樣的,還有,你記住,林姑娘與賀蘭大人是青梅竹馬,早有婚約,賀蘭大人如此也是事急從權。其它的你就什麼都別說了,不論老太太怎麼問你都說你不知道,知道了嘛。”
繡橘慌忙道:“是,平姐姐,我知道了,其實本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嘛,可恨琥珀,將我扯進來幹什麼。”
平兒冷笑道:“你就別管她了,自有比她厲害的人來收拾她,她現在得罪的人,不是她能招架的住的,隻要你將老太太應付過去了,隻怕賀蘭大人他們誰都不會放過她。快把你臉上收拾一下,別讓琥珀看出什麼來,老太太眼花了,她的眼可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