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寶玉終於縮到一邊去,忍不住長籲了口氣,從小到大這個人的腦子也不算笨吧,怎麼現在這根筋就是轉不過來呢,經過了這場事,你我之間還能有什麼瓜葛?
弘見黛玉一臉鬱鬱,伸手拍了拍她,心道:丫頭啊,你若是想跟這位仁兄計較的話,那可就有得你傷腦筋囉。他現在對洛神方才對寶玉的評語委實是萬分讚同。
寶釵定了定神,含笑道:“賀蘭大人,已經準備好了。”她現在是真心希望弘能大展奇才,讓寶玉從此徹底死心,隻有這樣自己才能有一線生機啊。
弘走過去看了看桌上的紙,也不言語,含笑看了黛玉身後的春纖一眼,春纖走過去伸脖子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也是撇嘴笑了笑,自出去準備不提。
弘看著變了臉色的寶玉淡然一笑,既然你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現在就讓你開開眼吧,免得你總以為這個家有多了不起。
黛玉低頭對著手指,知道弘在變著法兒收拾寶玉,心下歎了口氣,也是為著自己罷,不然依弘的脾氣,正眼也不會瞧寶玉一下。想著寶玉的不知進退,心裏也煩,怎麼你對你媽就那麼孝順,不管你媽是對的還是錯的,你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偏到了姑娘這裏你就要胡攪蠻纏,當真看著我脾氣好,你欺負起來順手不是。
黛玉一麵恨恨的咬牙,一麵忍不住開始絞著手裏帕子,卻被自己的指甲刮了一下,低頭一看,卻是自己不知不覺太用力,將指甲也掛破了,伸手去撕,一時哪裏撕的開,忍不住又開始用牙咬,反正自己正恨的牙癢癢的,將指甲當賈寶玉咬得正起勁,手上一緊。抬頭一看,弘正滿臉不悅的看著自己,皺眉道:“婠婠,你這習慣怎麼老是改不了。”看了一眼已經被黛玉咬得慘不忍睹的指甲,對紫鵑道:“紫鵑,有剪子沒有。”
紫鵑也是皺著眉,取了一把小巧的金剪遞給弘,一麵道:“不是奴婢說殿下,以前小還管得住自己,不大顯,現在大了反倒不怎麼管自己了,你看看,這好好的指甲都被你弄成什麼樣了,……。”
黛玉哭喪著臉聽著紫鵑的大悲咒,恨不得找個地洞先鑽進去再說,有氣無力的道:“好了,好了,紫鵑嬤嬤,我都記下了,你老就請口下超生,少說倆句罷。”以前在這裏多少人瞪著我等著抓我的漏,我敢不注意麼?
紫鵑恨恨的瞪了黛玉一眼,自是知道個中因果,怒道:“小姐都是被賀蘭大人給慣的。”
弘伸手輕輕打了正不耐煩扭動著身子的黛玉一下,嗔道:“老實點兒,剪到肉你又要哭了。”黛玉被他一嚇,她可不想當傷員,隻得老老實實的坐好。
二寶在一旁看著,那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至於為何難看,也就隻有他二人自己心知肚明了。
春纖那壁廂已經將東西擺好,見弘還在給黛玉修理指甲,她便幹脆將墨磨好。
水溶聞著那墨香,忍不住讚道:“好墨,香氣勝蘭,不知賀蘭大人這是何墨?”
弘含笑道:“我哪裏管得了這許多,都是他們搜羅了來,我隻管用便是了。”
春纖噗嗤一聲笑道:“這是敖潤進上的,聽說是以千年老鬆製的,裏麵還加了不少名貴的藥材香料,我也不能盡知,反正聽敖潤他們說此墨千年不壞,原是給殿下用的,現在大人就請將就用罷。”
黛玉吃吃笑道:“春纖,你該給弘哥哥拿萬年不朽的才夠用呢。”
春纖矮身施了一禮,笑道:“大人,紙筆也是殿下素日用的,可還使得,若是不便,奴婢馬上就去換。”
弘一擺手,微笑道:“這就夠了,不必麻煩了。”
水溶終究還是帶了點兒文人脾性,見人舞文弄墨,也不覺手癢,雖然對弘仍然有點兒畏懼,不過並不妨礙他湊上來觀弘做畫。見那紙光勝雪,忍不住又讚了聲:“好紙。”
側目見弘幾筆勾勒下來,訝然道:“賀蘭大人這是要畫梅了。”
弘邊畫邊笑道:“今日在別院看了一上午的梅,想忘都忘不了,不畫它畫誰。”眼前似乎仍是黛玉在漫天雪花中輕舞飛揚,宛若梅之精靈一般的樣子。
水溶被他一提,想起自家的傷心事,微歎一聲,也不多話了。
寶玉見眾人視自己如無物,心下傷感,轉眼向黛玉看去,他不能相信黛玉也如此狠心。
黛玉正全神看弘做畫,壓根兒就沒見到寶玉那哀怨的小眼神。心下不住感歎,這活得久是比別人多占便宜啊,單說這畫畫吧,她也沒見弘如何研究來著,可這一筆畫,唉,足以氣死那些老畫師了,簡簡單單幾筆,便已勾畫出梅之神韻。
看著紙上倆樹梅花傲立雪中,黛玉心癢癢的立馬開始搶畫,“弘哥哥,你方才可是說好了的,這畫是要送給我的不是。”
弘頭也不抬的道:“是呀,我若不給你留點兒東西,隻怕回頭你這小沒良心的連認都認不得我了。”
黛玉臉色赧然,“哪裏,哪裏,瞧弘哥哥你說什麼呀,不會的。”心下卻是雀躍,哈哈,這畫現在名正言順是我的了,看誰不知趣敢來跟我搶。
水溶看著畫道:“是綠萼與朱砂。”
黛玉眉眼彎彎,拍掌笑道:“弘哥哥,還是你最懂我,知道我喜歡這兩種,便畫了來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