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在空中的霧氣一震,隨即開始向那人身上聚攏,隻是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受那煉魂之苦?”那可是煉魂啊,一個不小心就會魂飛魄散不說,其間苦楚更是難與人說,弘至今想起那可怕經曆都還會渾身發抖,所謂煉獄之苦不及它萬一。
那人淡淡的道:“身上不苦,如何熬得過心中的苦。煉魂再苦,也比憶及往事那錐心刺骨的苦來得輕鬆。我寧可時時煉魂,也不願意自己的腦子空下來,憶起往事。”何況,這世間除了煉魂之外,我再也找不到更苦的事情了。
霧氣無言,化為絲絲縷縷鑽入那人的身體,與他合二為一。
那人身上一陣光華閃動,抬起頭來,竟然與弘一般無二,身上的血痕也瞬間彌合,緩緩落到地上,遲疑的向黛玉走去,他真的很害怕,害怕這又是一個夢,自己一旦靠近,那夢就會如泡沫般破滅。再說了,他也需要時間接受消化弘的記憶。
好不容易走到黛玉麵前,他自己都覺得可笑,這短短幾步路,差點兒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想他這輩子任意妄為,隨心所欲,什麼時候這般膽怯過了?
遲疑的伸出手,撫向黛玉的臉頰,雖然有點兒冷,卻還是能感覺到脈搏那微弱的跳動,隻覺心中一酸,喉間發硬,驀地將黛玉抱起,擁入懷中,低聲呢喃道:“真的,你是真的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那飄渺虛幻的夢境。珀瑟芬,我等了你多少年,等的我連睡都不敢睡,就怕又將你錯過,更怕從夢中醒來,一切成空。我想忘了你會不會好點兒,就去煉魂,可是每忘一次,就又記了一次,煉來煉去,煉的我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刻上了你的印記,你要我怎麼忘?實在是無法忘,也忘不了啊。你都忘了嗎?居然連我的容貌都忘了,見了我都認不出來,這樣也好,那些醜惡的記憶最好能通通忘記,也免得你以後痛苦傷心。你叫我賀蘭弘麼,好吧,我什麼都依你,不過一個記號而已,你愛叫什麼就什麼,隻要,隻要你不再離開我,你便是要改天換地我都依你。”抱著黛玉又哭又笑的說了一陣,方想起黛玉傷的不清,還要療傷。
正待動手,突然眉頭一皺,低聲抱怨,“來的好快。”抱著黛玉站起身來,伸手一招,將那燃燈與火德星君所化的燈盞一收,揮手間便布下無數禁製,一轉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
賈敏一邊詛咒,一邊不住的破解禁製,好不容易將禁製破完,撲進大殿一看,冷冷清清的,連個影子都沒有。
林海突然一聲低呼,“扶搖,你快來看。”卻是發現了那盞燈。正想靠近查看,賈敏突然臉色大變,一把將林海拉開。細細的看著那盞燈,冷笑道:“難怪蓋亞說他在想法忘了珀瑟芬,我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原來如此。”
林海奇道:“那燈有什麼古怪不成?”
賈敏冷笑道:“神族有種凝煉神魂的法子,能讓神的魂魄變得更強更堅實,便是煉魂,隻是這種修煉之法極苦,很少有人能夠承受。大多數都是以失敗告終,最後落得個神滅身消的下場,後來就再沒有人敢去嚐試了。他居然想用這法子來忘掉珀瑟芬,實在是個笨蛋。”
林海緩緩的道:“這個我倒能理解。”
賈敏回過頭來看著他瞪眼,林海苦笑一笑,“我跟他算得上是同病相憐吧,心裏實在太苦了,就隻能借旁的痛楚來減輕心裏的疼。”
賈敏哼道:“太一,你這什麼意思,難道我讓你吃苦了。”
林海瞟了她一眼,估計某人早就把當年怎麼收拾自己的光輝事跡忘的一幹二淨了。摸了摸鼻子幹笑道:“那裏那裏,夫人待我自然是極好的。”
賈敏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都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正經點兒。”轉身忙忙的追了出去。
林海驚道:“扶搖,你要去哪裏?不找婠婠了嗎?”
賈敏咬牙切齒的道:“怎麼不找,現在不是正在找嗎?”
林海愕然道:“那你打算去哪兒找?”
賈敏沒好氣的道:“當然是弘那兒找啊。”
林海一拍頭,“唉,對啊,我怎麼給忘了。如果婠婠出了什麼事,弘多半會帶她回混沌海療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