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瑤撞到牆上,又狼狽地跌落在地,虛弱地吐出一口血。
“恩人!”薑梨連忙衝過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顧停舟雙手籠在袖子裏,對賀瑤道:“忘了告訴你,他是武將出身,功夫極好,年輕時頗負盛名,不遜於你祖父。”
賀瑤幾乎咬碎一口銀牙,“你倒是早說呀!顧停舟,我遲早要被你害死!”
薑意濃已經沒有耐心再跟他們周旋,抬了抬手,示意先殺賀瑤。
幾名隨從正要動手,顧停舟道:“薑大人,她是平西將軍府的掌上明珠,您今夜動手殺她,隻怕會引來將軍府的報複。”
“平西將軍府?賀威的女兒?”薑意濃重新打量了幾眼賀瑤,“我隻聽說賀威的長女有稱量天下之才,沉穩內斂,很受皇後娘娘喜愛。至於這一位……行事魯莽,想來該是他的幼女。”
賀瑤委屈死了。
挨了打還被批評“行事魯莽”,她招誰惹誰了?!
“罷了,”薑意濃擺擺手,“把薑梨交出來,我可以放你們走。”
薑梨凝視薑意濃,認真道:“小女子生平謹小慎微、行善積德,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今夜您大張旗鼓而來,一副要殺了我的架勢,不知小女子究竟做錯了什麼,惹您如此動怒?”
似乎是覺得與她交談很丟人現眼,薑意濃甚至沒給她一個正眼。
他慢條斯理地叩擊桌案,“你活著,就是罪過。”
活著,就是罪過……
薑梨的丹鳳眼迅速湧上一層水霧,心酸得厲害。
她自幼被父母丟棄,身在賤籍,她的命宛如螻蟻,這些年從不被任何人珍視在意。
可盡管如此,她仍舊沒有怨天尤人,她遵循自己的良心,不欺負弱小,不違法亂紀,相信因果報應,盡己所能幫助別人,盡己所能當一個好人。
哪怕身陷三教九流的樂坊,哪怕每天都過得艱難,她也仍舊努力生活,努力讓自己幹幹淨淨清清白白。㊣ωWW.メ伍2⓪メS.С○м҈
然而現在突然有人告訴她,她活著,就是罪過。
所以,她連活著都不配嗎?
兩行清淚潸然滾落,她唯恐被人瞧見,連忙轉身抬袖擦去。
賀瑤緊緊握住薑梨的手,忍無可忍地罵道:“你這個死老頭,半夜三更犯什麼病,跑來這裏告訴小梨子她不配活著?她配不配活著,是你有權利決定的嗎?你算什麼東西?!”
薑意濃凜然,“隨意辱罵朝廷命官,賀家的規矩便是如此嗎?還是說,這是你們天司判的規矩?”
他冷冷盯向顧停舟,“還望小顧大人給我一個交代。”
顧停舟麵色沉沉。
賀二的脾氣不太好,又給他闖禍了。
然而……
他看著薑意濃,突然也覺得不太順眼。
他麵不改色,“她罵的是薑大人嗎?我還以為,她罵的是某個老混蛋。”
這是死不認賬的意思了。
有顧停舟撐腰,賀瑤囂張地吹了聲口哨,“沒錯,我罵的就是某個老混蛋!”
薑意濃身為薑家家主,遠在琅琊時宛如土皇帝,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何曾受過小輩的這種氣?
他危險地眯了眯眼,麵前的矮案被他推出去,重重砸向賀瑤和薑梨!
賀瑤把薑梨護在身後,紅纓槍槍出如龍,果斷地劈開了矮案!
矮案四分五裂,薑家的護衛不再遲疑,手持刀劍蜂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