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幫著將阿爹帶回來的工匠,那便得好好感謝人家。
再且,這工匠一個外人,須得盡快打發了,而不是讓他繼續逗留在趙家。
趙錦衣心中如此想。
不過,該如何體麵地感謝呢?
一個工匠,以出賣苦力為生,家中定然是窮困潦倒的,一年到頭連肉都不曾吃過幾頓。瞧他身上穿著隻有窮苦人家才穿著的短褐,這好的衣裳怕是一輩子也沒穿過一回罷。
趙錦衣極快地思慮完畢,開口吩咐胡管事道:“胡管事,取一封銀子與一套新衣,贈予這位工匠小哥。”
她口中的一封銀子,是十兩的碎銀。
十兩的銀子與一套新衣作為對將阿爹抬回來的謝禮,很是適合了。她一個月的月錢,不過才一兩銀錢呢。
不過,這還不夠。
趙錦衣繼續吩咐:“再著人領這位工匠小哥下去,好好的招待晚飯。”
趙錦衣吩咐完了,胡管事才回過神來。自己倒是老糊塗了,眼前這位將三老爺抬回來的人,他竟然一直晾著人家。可真是失禮。
這被宋景行送回來的趙承德被自己閨女的一番話給驚呆了。
工匠小哥?衣兒說的莫不是她身邊站著的這位……
趙承德正要開口解釋,卻被宋景行輕輕的按住肩膀,緊接著是男子低沉的聲音:“銀子與新衣倒是不必了,晚飯也不必。趙奉郎,好生養傷,在下還得回去處理一些事宜。”
咦?放著銀子與新衣不要,這是要讓趙家欠他一個人情?這錢財好還,人情可不好斷。雖是趙家養在深閨裏的姑娘,趙錦衣卻是深諳這個道理。
這可不行。
她正要開口,卻聽阿爹道:“說得也是,雖說沒有人員傷亡,卻是要好生處理的。胡管事,快快送宋……”www.x33xs.com
不待趙承德說完,那工匠微微一笑,截斷了趙承德的話語,朝趙承德拱手:“告辭。”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路過趙錦衣時,還刮起了一陣風。
這人的氣勢……好強……
趙錦衣忍不住想道。
大約是整日幹些粗活,這走起路來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氣勢罷。
見男子走了出去,胡管事連忙吩咐二管事將男子送出門去。
趙錦衣上前察看阿爹的傷勢:“阿爹,傷口可疼?”
趙承德的臉上又露出些尷尬來:“其實真的沒事,不過是被掉落的石塊砸到了。就略微有些疼,倒還能走路。”
可宋郎中卻偏生要將他送家來,讓他好好休養。
既然阿爹無事,趙錦衣便放下心來,問起旁的:“方才聽得一聲巨響,竟是發生了何事?”
趙承德臉上卻是有些憤怒:“還不是去歲造的坊門,竟然崩塌了。”
趙錦衣吃了一驚。
她們康樂坊新造的坊門,竟然崩塌了?怪不得發出如此大的響動來。不過,去歲才造的坊門,至今不過一載,就崩塌了,那所用的材料,豈不是豆腐渣都不如?
趙錦衣趕緊問:“可還砸傷了旁人?”
趙承德又露出些尷尬來:“呃,除了我,沒有旁的人……”
趙錦衣這才想起阿爹的長隨來:“長樂呢,他在何處?”
話音才落,一個人就滿頭大汗的衝進來:“三老爺,三老爺!”
這衝進來的人,正是趙承德的長隨長樂。
不得趙錦衣發難,胡管事就嗬斥起長樂來:“長樂,你是怎麼做事的?三老爺受了傷,你竟然不在旁邊照料著!”
長樂也是四十不惑的中年人了,被胡管事嗬斥,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無措地望向趙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