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詠回到家時,春柳正拿著火折子,在院子的入門處點燈。
見寧詠回來,她的小臉上忽地迸發出驚喜來:“二郎君回來了,二郎君可用過飯了?”
雖然在趙家時吃了幾塊精致的點心,但年輕氣壯的男人出了趙家又在春光閣念了一個時辰的書,早就餓了。
他微微頷首:“沒有用過,你去下碗麵罷。”
二郎君要用飯,春柳歡喜將燈籠的罩子罩好,一扭身子便朝灶房的方向走去:“二郎君且稍等。”
寧詠也沒有回自己的書房,而是順道在簷下的小杌子上坐著。
為了節約,簷下的燈向來是昏暗的,二人也不說話,若是不注意,還發覺不了簷下竟然有人。兩道小小的身影嘻嘻笑著,從院子外麵打鬧著進來。
待走到寧詠身旁時,一人忽地瞧見了坐在簷下的寧詠。
他唬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差些沒跌倒在地上。
後麵那人正要笑,忽而瞧見了寧詠,當即也嚇得不敢動彈。
寧詠淡然地瞧著他們,半隱在暗中的麵容瞧不清喜怒。
二人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道:“二,二哥。”
寧詠看著二人畏畏縮縮的站著,不回應,也不說話。
二人更加的恐懼了。
忽地從東廂房裏傳出劇烈的咳嗽聲,而後艱難地止住了。
寧詠才淡然道:“可用過飯了?”
二人結結巴巴:“回,回二哥,用過了。”
寧詠冷冷淡淡:“下回不要這麼晚才回來。”
“是,是。”二人慌慌地答著,慌慌張張的躥進了東廂房。不多一會,就從東廂房裏傳出了孩童愉悅的笑聲。
寧詠不置可否。
東廂房中,一個麵容瘦削、麵色青白的男子半臥在厚厚的被褥上,身上同樣蓋著厚重的被褥。
他笑著,看著麵前的兩個弟弟玩著他的藥罐子,也不惱。
麵前的兩個男童,七八歲的年紀,長得虎頭虎腦的,半舊的衣衫上沾滿了泥巴。
這兩個男童,正是寧家的雙生子寧旭與寧聞。
這寧旭與寧聞,許是雙生子的緣故,寧詠的阿娘特別的溺愛。整日在家中惹得雞犬不寧,出了外頭不是欺負別人家的幼童,便是扯了別人家的花草,打爛別人家的水缸。如此幾次,竟是被人家尋上門來,忿忿的說了好幾頓,讓寧詠的阿娘周氏好好管教管教。偏生周氏根本不以為然,隻道:“不過是兩個孩子,能做什麼壞事?再說了,他們家的小孩不扯花草?不打爛水缸?”
周氏的這種想法,寧詠自然不讚同。
這周圍住的都是什麼樣的鄰居,阿娘糊塗,他可清醒得很。怪道阿爹這幾年越混越差,大約是阿娘在家中拖了後腿!
而他即將參加殿試,若是殿試過了,便會被放官上任。
他可不想在他的仕途上,有任何的絆腳石。
卻是又有一次,被鄰居尋上門來,又說了寧旭與寧聞一頓。寧詠不動聲色,隻叫周全將二人吊在簷下,他親自拿著戒尺,狠狠地打了一頓後,從此就怕了寧詠一人。m.x33xs.com
家中最有出息的兒子寧詠打了雙生子,周氏不敢吭聲,明麵上約束了寧旭與寧聞,背地裏更加的溺愛二人。
與周氏一樣,寧詠的大哥寧峰對雙生子弟弟也分外的寵愛。大約是他臥床多年,不能走出外麵,而弟弟們總喜歡在他麵前嘰嘰喳喳的說些外頭的新鮮事,給他帶來短暫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