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惠安的馬車路過了驛站旁邊的民宅。
此時的這間民宅,已經淪為了人間地獄,宅院裏,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八具屍體。
一家老小,整整齊齊。
鮮血順著石板路的縫隙流淌到一個身穿暗色粗布勁裝的男人腳邊,男人錯開腳,有些嫌棄的蹙起了眉頭。
“嘖~”
他耳邊傳來一聲冷笑,同樣身穿暗色粗布勁裝、黑發高束的女人拔掉插在屍體上的匕首,鮮血飛濺,灑了一地,女人偏過頭,躲過飛濺的血珠,又低頭用屍體上的衣服將匕首擦了個幹淨,而後才緩緩起身,目光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陰陽怪氣的笑問道:“怎麼,你鞋底是鑲了金邊不成,還沾不得血了?”
“會留下痕跡!”男人冷著臉。
腳下染了血,鼻子靈的總會聞到些血腥氣。
女人收起匕首,不算精致甚至是略顯粗糙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之色。
痕跡?
一個從不動手殺人的家夥怕留下什麼痕跡?
男人知女人對他頗有微詞,不過男人卻並不在乎,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塤,放在嘴邊吹響。
幽深淒婉的樂聲飄散入空,濁而喧喧在,悲而幽幽然。
“哪裏來的塤聲?”
塤聲傳進驛站,劉子正側耳聆聽。
塤聲悠遠,連綿不絕,曲調悲切,撥人心弦。若真要形容這個聲音,大概隻能用‘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來形容。
劉子正的心底忽然蔓延開一股悲慟的情緒,他抬著頭,朝著聲音飄來的方向望去,怔怔的抬起手,入手一片冰涼,他不知何時落了淚,但他此時已經淚流滿麵。
為什麼會這樣?
腦中僅剩的理智在撕扯著即將蒙上雙眼遮蔽腦子的幕布,可巨大的悲慟的情緒如洪水猛獸般將他一口吞下,他被情緒的洪流卷入深海,漸漸沉淪。
驛站淪為了悲痛的海洋,有人哭,有人鬧,宇成烜抱著小花站在台階上,冷眼的看著麵前的一切,微微勾起了嘴角。m.X520xs.Com
女人躍入驛站,找到了宇成烜。
“主子!”
她跪在宇成烜腳下,不見半分桀驁。
宇成烜沒有開口,隻是輕慢的揮了揮衣袖,女人起身,抽出匕首走向大離使臣的房間。
手起刀落,血氣漫天。
……
“你是說,是宇成烜讓你來找我的?”
惠安進門後直接說了今日的來意,南詩影倒茶的動作微微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起身:“遭了!”她來不及痛同惠安解釋,衝出房間,衝玄一道:“速派人前往驛站,宇成烜……”
她話音未落,“轟”的一聲,遠處發生一聲巨響,緊接著,火光衝天而起,染紅了天空。
惠安起身朝南詩影跑去的那時正好轟鳴聲起,她甚至感覺到腳下的地麵都為之一晃,她腳下一晃兒,差點摔在地上,剛剛穩住身子,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屋外。
“那個方向是……驛站?”
惠安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南詩影麵色陰沉的近乎能滴出水來,惠安的拜訪,驛站的變故,宇成烜是想借此告訴他們:我已經知道你們要幹什麼了,所以我隻好搶先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