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搓著雙手,不斷在嘴邊哈著熱氣,中原地區十月份天氣已經漸漸轉涼,深夜的山溝子裏更是寒氣逼人。
謝老大、雷子、三炮已經順著盜洞進入墓道,而夏宇一如既往地在外放風。
這是一個四人盜墓團夥,產銷一條龍,在盜墓成風的原南省,這樣的團夥很常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很多人都是白天種地,晚上挖墳,當然,上麵也有人管,可惜法不責眾,盜墓的傳統是很難改變的,在當地人眼裏,挖墳掘墓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甚至被很多人看作正當職業。
“因果循環!”
望著僅有數顆星辰的漆黑夜空,夏宇暗自歎息。成了盜墓賊不算完,還要自己盜自己的墓,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山包裏麵被謝老大一眾盜墓高手定性為諸侯大墓的墓穴,實際上是幾百年前的夏宇,為自己修建的,那時候的夏宇叫馮火,明代大內總管,人稱九千歲。
謝老大等人忙活了大半月,注定是空歡喜一場,因為這是一座空墓,馮火死後馬上被扣上欺君犯上、結黨營私等十餘項大罪,早被挫骨揚灰,哪還有機會埋進曆時十年修建的大墓中,墓裏除了石刻浮雕外,再無別的陪葬品,更別說能夠賣出好價錢的明器了。
夏宇三天前進入這具身體。
作為一個經曆百世輪回,保存了百世記憶的奇異存在,他很快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盜墓賊,老老實實地為幾個同夥放風即是明證。
“麻痹的,這麼一座大墓竟然被人搬空了,毛都沒有!”
一小時之後,灰頭土臉的三炮第一個鑽出盜洞,拍打著衣服咒罵道。
緊接著,雷子和謝老大也從地下鑽出來,借著手燈的光亮,夏宇清楚地看到幾人臉上的失望和鬱悶。
也難怪,辛辛苦苦半個月,到最後什麼都沒撈到,擱誰心裏也不好受。
三炮朝著夏宇的方向晃了晃手燈,歎氣道:“大學生,歇了吧!”
鳳凰山沒幾個人叫夏宇的名字,都稱呼他為大學生,幾年之前,大學生這個稱呼包含了諸多寓意,不乏羨慕,嫉妒,尊重之意,而現在隻剩下一個含義——譏諷。山溝子裏出去的大學生沒有衣錦還鄉,反而和幾個小學沒讀完的土鱉幹起祖傳的挖墳勾當,這和大家心目中的預期實在相差太遠,同時讓山民們深刻認識到,這年頭上大學是沒有用的,在夏宇回到鳳凰山的半年中,鳳凰山唯一一所初中的輟學率明顯提高。
雷子和三炮家裏條件都不好,跟著謝老大盜墓無非是想挖出幾件寶貝,發筆財,然後蓋房娶媳婦,雷子不喜歡說話,見誰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不過幾天下來,夏宇能夠感覺到雷子對自己的敵視,當然,這種敵視在三炮身上也有體現。
新時代的大學生,手無縛雞之力,再加上剛剛入行,夏宇打盜洞不在行,更幹不了什麼重體力活,隻能在外邊放放風,到最後卻要分一份錢,如果不是有謝老大壓著,雷子和三炮早就不幹了。
謝老大將盜洞填好,拍拍夏宇的肩膀,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要是隨便挖個墳就出好東西,咱們早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