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是，司無垢真的很愛連溪。
他此刻麵對如此爆炸的信息，幾乎第一反應想到的，依舊是保護連溪！
男人仍垂落在鼠標上的手指有幾分收緊。
他也沒等大兒子的回答，艱澀而複雜的目光，落到司音身上。
微抿了抿唇，他嗓音疲憊中透著僵硬：“如果你郵件裏的信息準確無誤，那麼……”
“司家這些年，委屈你了，我向你道歉。”
司音神色平靜，眼底也無動容，似乎並不在乎這男人的道歉。
她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年過五十的中年男人。
司無垢原本保養得極好，看上去不到四十。
可這一刻，卻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他吐了口氣，又緩緩道：“正如一年前你所知道的，你母親被拐走的經曆，是整個司家的禁忌。”
“而我當年，為了不讓你母親身上背負汙名，將她被綁架囚禁的經曆，偽造成身體不好在醫院療養……”
“因而在外人眼裏，司家七小姐，也就是你，並非是在華國g市出生，而是在m洲一家療養院出生。”
“如果你和那個‘陸家小姐’出生時抱錯的消息宣揚出去，難免會被有心人追問——在m洲出生的司家小姐，怎麼可能和華國出生的陸家小姐抱錯？”
“這太容易牽連出，當年那件事。”
“所以——”
司無垢說了這麼多，到此刻，看向司音的目光格外嚴肅，一字一字道：“你還是司家七小姐，至於那個陸……”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了眼電腦屏幕，才看到名字：“那個陸晚晴，她也還是陸家女兒。我不同意你們換回來，也絕不允許當年抱錯的消息宣揚出去。”
這話說得有些重，顯出司無垢立場之堅定。
而對於他此刻的態度，其實司音並沒有特別意外。
她的手仍懶懶地搭在椅背，站姿歪歪斜斜的，身上一股懶懶的雅痞味道。
她神色淡淡的，眼底卻流露出稚童般天真無邪的好奇，毫不避諱道：“我有點好奇，司先生此刻對陸晚晴，沒有什麼想法嗎？”
司無垢似乎有些意外她這個問題，微凝了凝眸，沒怎麼猶豫便道：“沒什麼想法。”
他的語氣格外平靜，顯然是真的對陸晚晴沒有一絲多餘情緒，仿佛那隻是個無關之人。
司音這時輕揚了下眉梢，有些惡趣味地故意道：“我還以為，司先生這多年的恨意，會重新轉嫁到陸晚晴身上呢……”
她輕翹的唇角，帶著幾分邪氣。
司無垢怔怔地看著此刻的司音，一時間竟有些出神。
他仿佛此刻才意識到——
整個抱錯事件裏，最該難以接受，又或者說最最無辜的，其實是司音……
他為什麼對陸晚晴沒什麼情緒？
因為多年的恨意，早在司音身上宣泄消磨得差不多了……
可那些惡意，原本不該是由司音來承受的……
可，可……
這一切，真的荒唐又可笑。
這一刻，司無垢的心情格外複雜。
而一直充當旁觀者的司沉鈺，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他寬厚有力的手掌，按在司音放在椅背上的手上。
可下一刻，司音素白微涼的手，從椅背與司沉鈺掌心之間抽出。
她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給司沉鈺，隻是淡淡地看著司無垢。
司無垢這天一直在皺眉，眼角的細紋都多出幾道。
他認真地看著司音，聲音又沉又緩：“司家確實虧欠了你，我會盡力補償。”
說著，他又掃了眼郵件，沉聲問：“陸家的情況如何？我想應該是比不上司家。”
“你還是司家七小姐，從今天起，你會享受到司家七小姐應有的待遇。還有沉宥他們，我會讓他們一一向你道歉，並且從今往後……”
司無垢還想承諾更多，卻被司音出聲打斷——
“不必了。”
司音這時坐在了椅子上，一手捏著手機，一雙眼睛平靜如幽潭古井，漆黑而平靜：“司先生真想補償我的話，隻需要滿足我唯一的要求。”
“司先生要如何保護妻子，又是如何對待陸晚晴，我都無所謂。”
“隻是這所謂‘司家七小姐’，從今往後，我不是，也不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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