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黃色的帳滲進溫柔的光,錦泱下朝歸來站在門口,望見帳內影影綽綽的身形,刻意放緩腳步。

“九千歲一直沒醒?”

聽雨一直守在門外,低聲稟道,“沒呢,奴婢一直在外邊候著來的。”

此時幾近巳中,按理一向淺眠的陸寅不會睡這麼久的,錦泱不由提起憂心,幾步來到帳前,伸手探向他的額間。

還好,不燙。

突然,自己的手腕被一把攥住,再一看,陸寅哪裏睡著,分明睜著一雙濃情的眼在瞧她。

春花有盡情無盡,錦泱覺得自己幾乎能溺死在他深情的眼眸中。

她倏地紅了臉,扯回手腕,“老夫老妻了,整日裏還黏糊什麼,將來被祈安撞見,看你害臊不害臊。”

他挑起戲謔的眼眉,理直氣壯的反問,“我黏自己夫人,害臊什麼?”

錦泱又不是沒領教過他臉皮如何厚,玉手輕輕一拍,“快別賴著了,起來吃飯。”

不料這輕輕一拍,惹得陸寅吃痛,他上身微抬,眉心驟然緊聚,雖刹那又鬆開,還是被錦泱發現。

“你等等。”

她手指按在陸寅肩膀,“你先躺下。”

陸寅有些不好的預感,他雙手反在背後撐著床榻,“你不提還好,提起我還真是餓了,不能等了。”

錦泱揚起臉朝他一瞪,對峙須臾,陸寅無奈的舉起雙手,“好好好,我躺下。”

錦泱緊抿著唇,不吱一聲,待陸寅躺好,伸手在他傷口上輕輕點了一下,“疼不疼?”

這次陸寅有所準備,因而這點疼對他來說無甚關係,不過他還是點點頭,做出點痛苦,“疼。”

真疼與假疼錦泱還是分得清的,她冷冷掃過去一眼,伸手去扯陸寅的衣領。

陸寅鬆開虛攥著衣裳的手,落到錦泱的腰間,浮蕩蕩的笑起來,“這樣急?”

錦泱抽出手扯開那隻在她腰間勾纏摩挲的手,狠狠剜陸寅一眼,“老實點!”

她的表情太過肅板,下了朝又沒來得及換掉朝服,這樣一蹦起臉,威壓極盛。

陸寅笑默無言,攤了攤手,隻能任憑錦泱作為。

錦泱解完陸寅的裏衣並未停手,而是繼續拆下他胸上纏著的繃帶,待拆開一看,頃刻間便沉默下來。

默了少許,錦泱賭氣轉過身,眼裏頃刻間滾出兩滴淚。

淚珠順著她的雪腮滑落,無聲的砸在地上。

陸寅察覺到有些不對,便去扳了扳錦泱的肩膀,不料她卻一掙,執拗著不肯轉身看他。

“怎麼了這是?”

陸寅直起身,往一旁繞了繞,驚見錦泱正暗自垂淚,淚水滑過她塗著濃厚妝容的臉,留下兩條濕漉漉的淚痕。

他一下子慌了,也顧不得傷口,猛的從床榻上翻身下來,蹣步到錦泱麵前,半蹲著仰頭看她,“難受還是怎麼了?還是剛才上朝誰給你氣受了,莫怕,為夫幫你出氣!”

錦泱的臉上冷冷清清,哭得無聲無息,又或者也不叫哭,就好似眼眶盛不住淚,那些多餘的淚自動溢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