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幾日匆匆而過,隨著駐紮在晉朝邊城的東廠廠衛陸續到來,陸寅連日緊鎖的眉心終是鬆散了些。
手中有了可用之人,之後的行動便自由許多,不似之前那般謹小慎微。
這日,朝陽滲過窗紗,又穿過帷幔,落在床榻間。
昨夜好夢今日難舍,難得的,思緒半夢半醒的錦泱選擇沉浸夢中不醒,她習慣性的往身邊挨了挨,卻撲了個空,忽地便驚醒了。
陸寅不在!
錦泱猛地撲開帷幔,屋內空無一人,靜謐中,她心底生出一股慌來。
“陸寅?”
“你在嗎?”
恐懼在這兩聲無人應答之後徹底席卷而來,錦泱一骨碌從榻上下來,連鞋子都忘了穿,一股腦的往外跑。
跑到淨室門前時,陸寅正巧從外打著簾子出來,二人直接撞了個滿懷。
美人投懷送抱陸寅自然不會拒絕,他順勢把手臂一抬,將人攬在懷裏,笑道,“什麼事急成這樣?”
錦泱攥著他的衣袖,聲音有些抖,“你去哪了?出去怎麼不告訴我?”
陸寅挑眉,把頭往淨室裏扭了一扭,“怎麼這般嬌氣,行,下次出恭帶著我的嬌嬌一起去。”
錦泱語噎,瞪著眼睛頓了好一會,“真的?”
陸寅啞然,而後他不禁笑了笑,“這事……還有假的?”
“不是旁的,怕你又不告而別……”
錦泱斂下眉眼,又慢吞吞的從陸寅懷抱裏掙出來,麵上有一種獨特的寂寥,“既是沒事,便罷了。”
退開半步,陸寅方才瞧見她赤腳踩在地上,他忙又將她兜攬回來,幾步重新抱回榻上,起身鉤起簾幔後又重新坐回榻邊,用掌心將錦泱的腳包裹住,緩聲道,“寒從腳起,夏雖將至,也仍需注意。”
以往他不在意,對女子屬陰寒涼之事也隻是人雲亦雲,可自打他體內毒素爆發,感受過那種骨頭縫裏塞冰碴的痛苦之後,便對此在意許多。
陸寅自知自己的手如今已算不得暖,便扯過被子搭在錦泱腿上,他動了動唇,想再囑咐幾句,可話到嘴邊卻變了樣,“明日叫人在鋪一層毯子好了。”
錦泱其實並不冷,相反被裹著的雙腿已經隱隱有種黏膩的感覺,但她卻喜愛陸寅這種關切的體貼。
她一邊笑著一邊偷偷把腿抖一抖,抖出一點縫隙好讓一點輕風吹進去。
等實在熱了,便也不抖了,起身將羅襪穿好,正要穿繡鞋,陸寅搖搖頭,轉身拿出一雙檀紅皂靴。
他半跪在榻前替錦泱穿好,“悶了幾日,今日出去轉轉。”
鳳儀女子裝束與晉朝男子相似,士大夫著廣袖長袍腳踩皂靴,貧民多為粗布短打,似繡鞋這種跟底低,其上繡花草的鞋子,隻有男子才穿。
穿好鞋,錦泱略覺新奇,抬著腳,左邊瞧一瞧,又扭到右邊看一看,之後站起來走了幾步,目露驚喜,“這鞋子可真不錯,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陸寅低笑,“定做時給你多加了三層鞋底。”
錦泱嘀咕,“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