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星君不解千裏清秋為何如此失態,但還是看向那青年,試圖看出點的什麼異常來。
魁星君同樣滿眼疑惑,上前拱手問:“殿下,這天心子乃參與試藥的人選之一,本是天宮弟子的親屬,有何可疑之處嗎?”
“哼。”千裏清秋冷肅一哼,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冽,“好一個天宮弟子親屬,當孤是瞎子傻子,天規第三條,劍修者不可入天宮,孤浸淫劍道數千年,豈會連劍氣與一般靈力都分不清,這分明是個劍仙!給孤拿下!”
一聽那人是劍仙,老星君麵色突變,周圍的護法天神武器出鞘,頓時其勢洶洶的撲向對方,蘇舜欽身影一閃,讓開站到殿側,靠著盤龍柱抱胸觀賞上演的仙俠大片。
他想起來那雙眼睛像誰了——
“誰敢!”
冷冷的一聲低喝響起,一直神色木然的高瘦青年抬頭,寒冰凝就般的眸子掃過眾人,殿內頓時猶如淩冬,寒氣森森,以他腳下為中心,冰淩四射結成朵朵冰花。他邁步上前,每一步便是一朵冰花,空中的法寶因他強盛的護體罡氣無法近前,敲擊出一聲聲珠玉碰撞之音。清光閃爍,每行一步,高瘦青年的身影便在清光中如水般蕩漾融化,由下而上的開始蛻變,黯淡的衣袍變成泛藍的白,白的刺眼,枯瘦的指尖變得晶瑩如玉……
待走到殿中,整個人的變化同時結束。
白袍烏發,那周身的劍氣不知是他背上的仙劍發出,還是他本身就是一把劍。
——人如劍,人亦如冰!
這樣的氣勢,眾人齊齊想到那個名滿修行界的新一代劍修之首……
千裏孤雲一時僵住,抖動著嘴皮,從喉間吐出一個氣音:
“哥……”
——是的,除了萬裏孤雲,還有誰能擁有這樣的氣勢,這樣純粹的劍意,這樣冷若寒冰的氣質。
萬裏孤雲屬水,世間以水練冰劍者眾多,但練到他這份上的獨此一個,他整個人就似一把冰雕的劍,澈如琉璃,能讓人一望到底,但永遠摸不清裏麵蘊含的能量有多可怕。
越是靜的時候越可怕。
因為千裏清秋的那聲‘哥’使得殿內靜謐非常,萬裏孤雲看著台上的千裏清秋,隻是看著,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他的袖中,飛舞出幾隻墨蝶,在殿內翩翩起舞,最後落在千裏清秋的肩上,靜靜的休憩起來。
“聞香蝶?”千裏清秋喃喃道,突然以扇子一下一下敲擊的額頭,嗬嗬的笑著,沉沉的笑聲在空曠的殿內回響,千裏清秋笑著說:“今日可真是巧,來了一位故人不說,連哥哥也來了!你們再過來讓孤看看,可別等會又多出來幾個師兄師妹師叔師伯……”
眾位護法天神收回法寶,單膝跪地,負責招收這批試藥人的魁星君也跟著請罪,不知如何是好。
蘇舜欽靠著盤龍柱,雙手抱臂,右手食指輕敲,眼中帶著幾分看戲的神色,掃視殿內一圈,突然覺得脖子微癢,用手一撓,帶出變成指甲蓋大小的青萍,他看著在手心一蹭一蹭的青萍不由一笑,原來看戲不止他一個。
“千裏清秋。”萬裏孤雲淡淡的喊,打斷千裏清秋的話,他看著台上扶額看不出神色的人問:“你想做什麼?”
“孤……”千裏清秋臉上誇張的笑容僵住,雙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看著我。”萬裏孤雲的聲音依然淡,但卻是冷冷的淡,還有一絲嚴厲,他重複一遍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千裏清秋放下了手,垂手握著山河扇站著,明明是俯視,但看著下麵的哥哥,心裏卻有些發虛,有些像犯了錯的小孩,垂眸斂目,抿唇揉著扇子,那個孤字再也說不出來。
“我……”
萬裏孤雲皺眉,身上的寒氣越來越甚,整個淩霄寶殿內仿佛連空氣都結成了冰。
等不到千裏清秋的回答,他拂袖轉身,抬步便走。
“等你想到了再來找我。”
“哥……”千裏清秋尾音悠長的喊,想要留住萬裏孤雲,但最終是抿了抿唇,抬起的手放回身側,緊緊握成拳。
“恭送大皇子殿下!”眾人齊聲喊道。
萬裏孤雲腳下連頓也沒頓一下,仿佛那聲大皇子喊的不是他,白色的衣袍如雪翻飛,孤傲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
老星君察言觀色,見千裏清秋有些鬱鬱,躬身道:“老臣去安排大皇子殿下的修行之處,先請告退。”
千裏清秋揮手,聲音有些弱:“去吧,都下去。”
轉眼間,殿裏一空,連禦座旁執宮扇捧香爐的天女也退得一幹二淨,隻餘下蘇舜欽和擔憂望著他的東君。
蘇舜欽看了這一場戲,想明白千裏清秋這個愛做戲的人瞞騙可不止他,竟然連相處數千年的哥哥也一同騙了,那個萬裏孤雲真可憐,明明看起來那麼清冷無情的人,偏偏因為這個弟弟把殿上的玉磚都踩裂了,還一腳深一腳淺,全憑靈力深厚才沒讓步伐顯得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