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大門,他無比熟悉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了過來:“宗,昨晚睡得好嗎?”
“還好,那沙發又大又軟。”他努力讓自己平靜。
“世界真是太小了,我們竟以這種方式在這裏相遇。”她悠悠的說道。
“是呀,意料之外,情裏之中”。
“昨晚的事,真不知該怎樣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了。”她的聲音比電話裏更溫柔。
“別客氣,換作別人,我也一樣會出手相救的的,在部隊那麼多年,這點覺悟和良知還是有的。”他故作平靜,強迫自己表現得很自然。他不想讓她看穿他的心,不想讓她知道他依然愛她,依然在乎她。因為他們的愛隨著時間的轉移和空間的變化已經失去意義了。
“這兩年裏,你過得快樂嗎”她問。
“還好,退伍後在一個酒店裏找了個工作,從一場網戀裏走了出來,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吧。重要的是習慣了沒有愛的日子,習慣了孤獨寂寞,習慣了與酒精和香煙為伴。”他淡淡的訴說著。
女孩的心被振動了,他所說的她比任何人都理解,畢竟他就是因為她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為什麼不找一個人來替代呢?”
“有些東西是無法替代的,況且那個人把我的心都占滿了,再沒有空間容納別人。
“這個人是誰呢?”女孩明知故問。
“她叫雲兒”。
“這個人不就是我嘛?”
女孩故作輕鬆的說。
“這個人絕對不是你,因為雲兒不是過去的雲兒,宗也不是過去的宗了。事過境地遷,物換星移,他們都變得理智了。”他冷漠的說。
女孩突然有點想哭的衝動,她沒有想到眼前的男人竟這樣的癡,對她還念念不忘。其實她又何曾忘記他呢。
“早知是這樣當初我若是對他多幾分信任,事情就不會是這樣,我們也就都不必再為愛自責了。”女孩為以前的做法深感後悔了。她好想衝上去對他說她一樣忘不了他,一樣的深愛著他,可是她沒有這樣做。因為她有自尊和傲氣。
“你怎麼想起來成都玩呢”?女孩轉移了話題。
“沒有別的理由,隻是想出來旅行一次,隻是首先想到了這裏”。
“打算玩幾天呢?”
“來到這裏就象來到夢裏一樣來了幾天我忘記了,不過我剛剛決定,今天是最後天。”
“哦,那你知道哪裏好玩,哪裏的東西最好吃,哪裏的物品最便宜嗎?她問
“不知道。”
“作為一個遊客,你怎麼可以連這些都不知道呢?”
“風景和小吃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放鬆心情才是我最大的目的。”他的心開始起伏了起來。
“我從小在這裏長大,也算是個老成都了,讓我毛遂自薦當你的向導好嗎?你總得帶點東西回去好向同事有個交待呀。”她大方的說。
“謝謝,我並不需要”。他倔強的說。
“宗,你就把我們當成陌路相逢的人。為表達我對你出手相救的謝意,我為你當天向導好嗎?”她的眼裏透出了幾分憂傷和盼望。
“把彼此當成陌生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救了一個陌生的女孩,然後陌生的女孩為表謝意甘願當我的向導,這個主意還不錯,這一次連導旅費都免了。我是個愛占便宜的人,能占便宜的事,我沒有理由拒絕是不是?”他又回複了浪漫情懷。
“這麼說你答應了。”她興奮得要飛起來來。
“嗯”
“我就說應該沒有問題的,為了讓你帶幾張有意義的相片,我連相機都準備好了。”
“這麼說,你是早有預謀了。”他回複了愛開玩笑的習慣。
“可以這麼說吧,現在我們該做什麼呢?”她擺出一副主從客便的樣子
。
“我感覺肚子有點餓
,先帶我去吃最正宗的成都小吃吧。”他指著肚皮說。
“沒有問題,請跟我來”,她的樣子有點像個導遊了。
走在半路上,他突然對她說:“我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
“你比兩年前給我的照片裏顯得更加漂亮,更加成熟了,而且人也不再那麼柔弱了。”
“我也說兩句好嗎?”她問。他給了個微笑,算是回答。
“你比以前更加穩重,魅力也多了幾分,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人看起來更加滄桑了。”
“人總是會老的,這是不可改變的客觀規律。加上我本來就大你幾歲,和你相比,當然算是老人了。”他誇張的說。
她不說話了,隻是淡淡的笑。
很快他和她來到了一條小吃街。她一口氣為他點了幾樣麻辣味十足的食品。肚子本來就餓,再加上麻的和辣的本來就是他的最愛,輕微的客氣了一下他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她卻筷子都不曾動一下,雙手托著下巴,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吃。
“你怎麼不吃呢老看著我吃”他問。
“我不餓,出門前吃過了而且看著你吃我就飽了。”
“不吃點哪有精力當我的導遊呢?”他邊說邊給她夾了很多東西。
她不再堅持,低著頭,把東西全吃完了。這些東西她常吃,可她覺得最好吃的就是這一次了。
吃過東西,他準備付帳時被她製止了。“你不但是客人,還是我的恩人,怎麼可以讓你掏錢呢?”
看著她透露出的真誠,他隻好順著她了,他本來就是個隨和的人。更重要的是以前都是他順著她,聽她的話都快成為一種習慣了。
“吃玩東西想去哪裏玩呢?她問
“去都江堰吧,”不知為何他還想再去一次那裏。
“想不到,我們的思想走到一塊了。”
“真是世事難料啊,打了個太極拳,又回到了都江堰。隻是這一次多了一個漂亮女孩作伴”他忍不住感歎。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和她是陌生的,從另一種意義上說她是他深愛過的女人,雖然從開始到結束都是在虛擬的網絡和電話裏進行的。老天可真會開玩笑,竟讓他們以這種方式在這裏相遇。
“這一次在別人的眼裏,也許我和她也被當成情侶了。”他忍不住這樣想道。
成都的春天已經很熱了,在遊玩的過程中他們喝了很多的果汁,吃了很多冰淇淋都是女孩掏的錢,他要是搶著付的話,她就以同上的理由來製止他。她為他拍了很多風景照,和他合影了幾張。她顯得很用心,而他就牽強多了。從數碼的預覽裏就可見一斑了。當她靠近他的時候,他變得極度的不自然,像被電打了一樣。
下午五點鍾的時候,整個都江堰都被他們逛完了。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具沒有意識的僵屍,一天裏就是服從的安排,聽從她的擺布。
“接下來幹什麼呢?”他已經習慣這樣問了。
“我們去吧照片先刷出來,再吃飯好嗎?”她一副征求意見的樣子。
“我還是那句話,客隨主便,服從安排。”
幾分鍾後,照片就出來了,效果還令人滿意,照片裏的都有江堰比現實中的還要美呢?他和她的合影裏,她笑得燦爛無比,而他怎麼都覺得麵部在抽筋。
“你和朋友吃過燭光晚餐嗎?”她笑著問。
“那好象是男女戀愛時的一種手段啊。”他歎息的說。
“其實未必是這樣的,朋友之間也可以的,法律並沒有規定隻有情侶才可以吃燭光晚餐呀。”
“就聽你的吧,反正我就沒有拗過你的時候
。”他笑著說。
她確實是一個相當有浪漫情調的人。她帶他來的地方環境幽雅,遠離囂塵土。他們進去時,人早就有了。裏麵的音樂也早已響起,裏麵的燈光也非常的微弱,為的是襯托燭光。有人比他們早。那點點的燭火,讓他想起了天上的點點繁星。
“這個地方還不錯吧”,她笑著說。
“還不錯,隻是這種地方很容易想起過去,無論是痛苦的過去,還是美妙的過去。”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裏有些憂傷的味道。
“也許,你不信,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不過大姐和哥常來,我常聽他們提及這裏。大姐你還記得嗎?”她好象也想起了以前。
“當然記得了,你在網絡裏和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我都記得,還有個二姐,而且她們都很漂亮對嗎?
“你記憶真好”。
“有些人和事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餐廳裏的輕音樂換成了那首很容易把人思緒帶回從前的《童年》。音樂聲中,他沒有想到童年的生活卻想到了和她在電腦前和電話裏的種種。聽著聽著他的心裏產生了幾分甜蜜幾分辛酸。她則是看著他,臉了紅樸樸的,也許同樣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中吧。
“雲兒,這一次你可別和我爭著付錢了。”
“為什麼?”
“過一會你就知道了。”他打了個手勢。
“先生,你需要什麼嗎?”服務員走上來問。
“幫我拿一束玫瑰好嗎?要大一點,豔一點的。”
“沒問題。”
“還有”
“還有什麼?”
“一束就是一枝,一枝就是一束,明白嗎?”
“明白?”
玫瑰很快就到了他的手中,他用鼻子嗅了嗅後輕聲的感歎道:“好香好豔的玫瑰,都說鮮花配美女,就送人吧”他掏出一張百元鈔票對服務員說:“不用找了,謝謝。”
“雲兒,送給你”
“真漂亮”,她的臉上露著幸福的微笑。
“是嗎?”
“宗,這是我第一次接受男孩子的玫瑰,不知你送花的意義是什麼?”他們對彼此的稱呼又回到了網絡裏。
“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感謝吧,玫瑰有時不一定要代表愛情。”
“也對,我收下你的謝意了。”
“一天就這樣結束了,我卻感覺像過幾年了”他開始起自己的心裏話。
“不,還沒有結束。”她倔強的說。
“為什麼?”
“我還想請你再喝一杯咖啡,可以嗎?”
“我這是上了賊船了,而且我哪有力量拒絕一個漂亮女的邀請呢?不過這次可輪到我付錢了,不能老是讓你破費呀。”他笑著說。
“宗,你還記得我曾說過我平時不大用錢我攢了很多零花錢的事情嗎?“
“記得”
“工作以後我存錢的就更多了,一杯咖啡喝不窮我的,退一步來說放開以前的種種,你當成是見一般的網友,我則是在盡地主之誼不就行了。說完她又拉著他走出餐廳,打了張的,來一個叫愛心咖啡屋的地方。這個咖啡屋很大,大得裏麵還多了個舞池。人還沒有座下,一大股咖啡的味道就飄了過來,舞池裏一個披著長發的男孩對著麥克風自彈自唱著齊秦的《大約在冬季》。
“這間咖啡屋是熱戀中的男女最喜歡來的地方”她若無其事的說。
“以前我們可以算是另類的情侶,可惜現在不是了?”他心裏有些痛。
“要是把我們在電話裏的吻,和電腦前的愛在這裏體現那該有多好啊。”她憂傷的說。]
“其實,有時做普通朋友比做戀人好,早知道我們最終的結果是那樣,當我們相識的時候,我就認你做我小妹而不和你產生愛情我們就不會痛苦了”他動情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