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雀對陛下越發沒了敬畏之心,隻因陛下最近這些日子,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皇後身上,往日的威嚴也全都收了起來。
尋常人隻當他冷漠,不愛言語,卻忘了以前的軒轅澈是如何收服軒轅國的。
隻有容若,從始至終保持著對軒轅澈的敬畏。
兩人一白一黑,站在殿內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軒轅澈坐回桌案上,對他抬了抬手。
容若也不多言,順勢坐過去,用桌上的水煮起了茶。
殿內茶香嫋嫋,外麵的殘陽照進來血紅色的光,屋內光影交錯,更顯深邃迷離,如夢似幻。
“你有話要對孤說。”
軒轅澈抬了抬眼皮,看向容若。
容若也不反駁,笑著坐好身子,雙手放在膝上,等著茶水煮好。
聞言,點了點頭:“陛下,您不能再對李淳越心慈了。”
軒轅澈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他雖有過,但功勞更大。”
“此人衷心為國,可用。”
“但此人太過極端,”容若冷靜的看著他,“他忠於的是軒轅國,自從朱九成了皇後,他就對您頗有微詞,您做什麼決定,都有他插手的身影。”
“倘若有朝一日,他認為您不配做這軒轅國的一國之君,包藏禍心,等您發現時,必定為時已晚。”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麼簡單的道理,李淳越不能不懂。
但從軒轅澈給他指婚賀紅纓後,一切都錯了,賀紅纓毀了婚約,不惜弄壞自己的名聲也要嫁給軒轅澈。
李淳越從那時起,就像變了個人。
他倒不是真的有多在意賀紅纓,隻是從那時起,逐漸有了掌握皇權的野心。
見軒轅澈平靜的垂眸,聽他說著,容若才頓了頓,歎了口氣,“陛下,臣言盡於此。”
他對李淳越,從前亦是惺惺相惜,隻是到了後麵,他也警告過李淳越幾次,不要越界。
可惜,李淳越沒聽進去。
縱觀朝中,位極人臣之人不少,沈丞相便是其中之一。
當初他和皇後之間也被人挑起了誤會,可皇後主動與他坦誠相待後,沈丞相知道殺女之人另有其人,便放下了對皇後的仇恨。
若連一個女子都容不下,李淳越又有什麼氣度,去容納天下?
偌大的殿內寂靜無聲,隻有容若的腳步越來越遠。
就在他即將離開大殿的時候,忽然,懸疑熱出聲叫住他,抬了抬眸,一雙深邃的黑眸中意味不明:“你說這麼多,其實是為了皇後。”
容若腳步一頓。
腦海中閃現出拓拔野還未變成朱九時的模樣,又回想起後來拓跋家入獄,她拖著一條腿叫住他,那雙清亮冷靜的鳳眸求他助她活命時的場景。
不由垂了垂眸,低聲笑道:“臣的確是為了皇後,包括跟您說這些話。”
他握了握拳,還是轉身看向軒轅澈,目光有了些許無奈,“倘若臣說,臣比您更早結識朱九呢?”
也比他,更早愛慕她呢。
當年,他隻是軒轅國一個小小世家的庶子,不受寵愛,備受欺淩,在他快要瀕死街邊的時候,是朱九救了他一命。
如果那時候沒人在他耳邊告訴他,要好好活下去。
恐怕,他走不到今天,也做不成一國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