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被管家杜正一家照顧,現在生活好多了,想著讓他們也過得好一些。再有那邊五嫂子的兒子賈芸也總跟著,我就置辦了個農莊,也方便看管田畝、水磑。莊園又要修繕,所以在那裏的時間多了一些。”賈璘解釋著說道。
賈寶玉隨意地點點頭,其實也並不關心這些,隻是找個聊天的話題罷了。
“你在這裏的時候還好,若是沒在的時候,林妹妹、甄姐姐、薛姑娘或是各忙各的,或是一起玩耍。跟我說話,卻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他嘴裏這樣說著,語氣裏卻並沒有什麼太多的遺憾。
賈璘笑了笑,再轉頭看了看外屋。
賈寶玉隨即也笑了,再就壓低聲音說道:“東邊府裏的,一天不似一天。”說著,他的眼淚就滾落下來。天生情種的他,去年又已嚐到了禁果,更還是命裏注定的婚姻,也就難怪他癡戀至此。
“有兩句詩——君看渡口淘沙處,渡卻人間多少人。”賈璘低聲說道,“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黃沙始到金。”
一直受到賈璘的鼓勵,賈寶玉今天再來密談,仍還是為得到心理安慰罷了。現在聽到這兩句詩,他立刻拱手說道:“都托在璘哥哥身上。”
“時機未到,緣分使然,說不得要多做一番磨礪。”賈璘接著說道,“但我自信,你也相信——此事隻有好結果,沒有惡因緣!”
用力地點點頭,賈寶玉低頭擦了眼淚。
“就說璘哥哥太厲害,這是把寶玉說哭了呢!”林黛玉笑著走進來說道。她的身後,跟著甄玉蓮、薛寶釵等人。
賈寶玉連忙擠出笑容答道:“剛聽璘哥哥說個故事兒,心裏有所感動。”
“那可要說出來聽聽。”林黛玉歪頭看著賈璘,認真地說道,“好久沒見璘哥哥,原來是去寫故事了。”
她拿著一方紅鮫帕,掩口笑個不停。薛寶釵看她笑得開心,也就受到了傳染。甄玉蓮隻是微笑,眼神裏也有期待。
“其實也沒什麼,我與林妹妹原來也說過的。就是《木蘭辭》的故事,花木蘭的確很勇敢,能夠替父從軍,又還獲得皇帝的恩賞。所謂‘有誌者事竟成,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賈璘轉而說道。
賈寶玉聽了這話,再抬起袖子蹭蹭眼角,默默地點點頭。
那邊的林黛玉、甄玉蓮聽得出神,薛寶釵更也是連連稱讚,再就感歎自己的身世。相對更有感觸,除了她年齡略大林黛玉三歲之外,再有她家事內情。
薛家生意做得不順利,絕對掌舵人薛蟠,卻還是縱情聲色。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生意了解得更多,卻也有了更多偷挪錢物去喝酒賭錢、遊逛妓館青樓的的事。
薛姨媽對此隻有暗自感傷,薛寶釵對哥哥倒也敢於勸說幾句,但並沒有什麼用處。賈璘此時提及花木蘭,她暗想自己將要為家事衰頹而去待選,可不就是差不多的情況嘛。
見她如此神態,賈璘隻好略作安慰:“寶姑娘想必是胸懷大誌,所以會有感懷。”
薛寶釵聽了,不禁“噗嗤”一聲地破涕為笑:“璘哥哥又說笑話。我是敢赴戰陣呢,還是可受封賞呢?”
她就此開心,其他人都覺得輕鬆。賈璘隨即笑道:“不是說了嘛——有誌者事竟成。”m.X520xs.Com
“好吉利的話。”薛寶釵開心地說罷,對他福了福以示道謝。
元旦假期這幾天,賈璘大都在榮國府內,與林黛玉等人賞雪、賭詩。即如甄玉蓮,此時也作詩頗為得法,能夠順勢做聯句遊戲。
賈寶玉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除了和丫鬟們嬉笑一陣子之外。
過了沒幾天,他終於忍不住找到賈璘,一起走到僻靜處。秋紋見狀,也就止了腳步,麝月卻想著給他送個手爐,還是跟行著。
“日後你也總要有些眼力!沒見秋紋都止步了嘛。”賈寶玉回頭埋怨地說道。麝月立刻紅了臉,隻是看了看手中捧著的暖爐。
“璘哥哥也不用這勞什子,我也先不用。你和秋紋自去忙碌,我並不需要額外照顧。”賈寶玉的言詞還是生硬,但語氣因為看到她隻是神態溫和而柔緩了許多。
麝月福了福,隻得轉身離去。賈寶玉見左右沒人,再低聲說道:“璘哥哥,‘那人’的病情隻見嚴重、沒有緩和。我,我隻怕她命將不保!我,我真是痛徹心肺!”話音才落,他就忍不住抹淚連連。
“我預算是她的劫數,又是她的機緣。”賈璘慨歎著說道。
“璘哥哥,求你指點,不是說她可以得救的嗎?”賈寶玉低聲連連哀求著說道。
點點頭,賈璘回複道:“不如過府看看。”
賈寶玉立刻答應下來,喊來秋紋、麝月等幾個丫鬟、婆子,再有小廝焙茗等人。
“家塾要開學了,我去看看鍾哥兒。”他找了借口,衝賈璘擠擠眼睛。
賈璘正要跟他前去,隻見襲人、可人相繼走來。
“你們自己或者閑坐,或者幫著照顧林妹妹就好,不必跟著。”他勸阻道。
“我隻說璘大爺沒有一天時閑兒,更要注意天氣仍寒呢。”襲人把手裏的一件銀鼠圍領披風,搭在賈璘的肩上,再幫他係好絛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