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對視,妙玉自覺自己的眼神與他的動情神色相仿,連忙回過頭來。心中一陣慌亂,她不禁暗念經句,閉目禪定。
鼻梁高挺,粉麵圓潤。雙眉斜長如墨染,長長的睫毛搭在下眼瞼。抿著的紅唇唇線清晰,下頜如同雕琢。她的臉龐從側麵看過去,如同靜止的菩薩像。
這樣動人的女子若是於俗世流落伶仃,豈不是大罪過。看了看她,賈璘沉默了一會兒,自顧說道:“我知道你並非篤信佛道,而是尊崇老莊。雖仍算是清修,但你終究不是遁世。所以你雖自稱檻外人,我卻從未真的這樣想。”喵喵尒説
“那麼依璘大爺之見,”妙玉輕起朱唇,才剛說到這裏,就被他的話打斷了。
“又沒幾天,你因此對我生疏了?”賈璘微笑著問道。妙玉略微一怔,忍不住笑了。
水汪汪的雙目看向他,她笑著說道:“想著感謝,本也不算玩笑。就稱璘哥哥,這總是對了的。”
“我見你就把你當做了妹妹。”賈璘接過話來,繼續低聲說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你孤苦地飄零在人世間,如同無人把持的船隻等待順風靠岸。我,就是‘岸’。”妙玉聽得身子一震,眼中的晶瑩就此更多。
“那麼,‘風’呢?”她顫聲問道。
“天意就是送你來到我身邊的風。”賈璘輕聲說道,“我們在姑蘇玄墓山蟠香寺偶遇,你以為是隨意還是天意?”
“那又有什麼不同?”妙玉說罷,眼淚終於從眼眶中落下。她再拿起一方錦帕,擦了擦眼淚。
稍後暗呼口氣,她又轉頭看向他:“然後呢?”
“因為有我,你永遠不用再擔驚受怕地活在這個世間。”賈璘輕聲說道。
妙玉的腰背坐得筆直,臉上現出慘淡的笑容:“可以嗎?”
“義忠王府遭遇意外,闔府的人盡皆離散。你自小被送去姑蘇,說是父母早亡而出家修行。這事或許還有餘波,旁人或有擔憂,但我卻要堅心遮護你。”賈璘說出了實情。
妙玉再又淚水漣漣,不住地擦拭眼淚。過了許久,她輕歎一聲說道:“那都是陳年舊事,我本來也不記得。不過是師父偶爾提及,我倒也並不在意。”
說著,她再看向他:“你既然知道這些,還敢與我親近?”
“你崇尚老莊之清靜,卻也應該知道莊子生性恬淡,卻也有過幾房妻妾。其超然脫俗,不是現下的僧道可比。我必要令你安然活在人間,而不會令你陪伴青燈古佛,淒苦度日。”賈璘看著她說道。
先是道謝,妙玉再黯然地接著說道:“以我的身份論及納娶,或仍是隻能淒苦。”
“花團錦簇又能清新自然,你可以憑借心意超然生活。若是兩情相悅,又怎麼是所謂身份可以解釋得了?你傾慕雅致,於我而言豈不輕易?!”賈璘看著她說道。他的眼神熾烈,妙玉不敢迎著對視,連忙轉頭他顧。
兩人近來多有接觸密會,彼此再拾起往日因緣而熟絡。但此時的妙玉看看他,也還是連忙低下頭來不敢答言。
桌上的那隻綠玉鬥,散發著幽幽的熒光。那本是她的心愛之物,此時心情慌亂的她,忍不住伸手去拿。
她的玉手伸過來,更還露出一段如同白藕般的臂腕。賈璘緩緩地伸出手去,她的玉手略微遲疑一下,仍然向前送出。
被他握住了手,妙玉再又滿麵通紅地低下頭。卻也因為覺得身體發熱,她肢體麻軟而抽不回手臂來。
“妙玉品貌超凡,願為體貼愛護。”賈璘連帶那隻綠玉鬥和她的手一並握住,輕聲說道,“我那時遇到你就已然決定,終究要你永遠伴在我的身邊。那塊玉佩,想來妹妹並未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