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三冗,曾經拖垮了繁榮當時的大宋。其實這個問題,也一直伴隨著朝代更迭。
以當下的大成來說,冗官的現象早已出現,並成為令皇家撓頭的煩惱事。譬如賈氏寧榮兩府那樣,皇帝既不肯重用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紈絝,卻也不能漠視。畢竟這些人的前輩為國效力,不能不對他們做出恩寵的姿態。
除此之外的其他官貴,看似每月俸祿銀兩不多,但其他如錦帛、祿米、柴薪、酒肉、醬菜,乃至侍衛、侍從等按等級按量發放,何嚐不是銀兩?又,官員們的職田,不就是朝廷額外賞賜出來的?再,官貴們免丁折成的免稅田畝,少則百十餘畝,多則上千畝,難道不是朝廷的恩賞?
這些已經牽扯到部分冗費的問題。
冗費首先就是上下奢靡浪費造成——譬如元妃省親的奢華,連居住在宮內的賈元春都不得不明確發言製止。另外譬如知縣接待林如海、賈璘的過程,豈不是冗費加冗政?試種玉米還沒個影子,一眾人等吃喝的酒肉數量與女伎花費,就已是幾畝地的年產出了。
再有就是關聯到軍政的冗兵。大量的士兵充斥各處邊關,更有不同形製存在,比如衛兵和募兵。前者可稱正規軍或者就是繼承製,後者是各地方征調補充的兵員。
這些士兵拿著糧餉,卻未必敢於以刀槍應敵。所謂兵不在多,應該在於精。當初賈璘訓練普通士兵為精兵,靠得不是高官厚祿——殺敵之後自然也會有封賞,而是訓練有素之後的團結一心。
林如海既然說到這裏,賈璘也隻得跟著慨歎幾句。陳說時弊的同時,兩人再對國政與軍防,說一些自己的觀點。
國政自然是精簡官吏,然後就是政務的流程治理。這些是表麵現象,更還要結合類如鹽政的深度治理,讓政務清明,才是最終的目的。
兩人說得熱烈,就好像是將軍、幕僚們在麵對沙盤,進行軍事研討一般,倒也是件興趣盎然的事。
說得有趣,賈璘隨後把話題轉到軍防上來。
鴛鴦陣裏的兵士們各司其職,又能形成整體的攻防,最大程度地保證了陣式裏的士兵們,既可以殺敵,更能夠協同自保。
反觀正規軍,看似結陣嚴謹,又是手持各種精良的武器,甚至是火槍、火炮。可平時的訓練與應敵結合不上,再多的訓練經費和時間投入進去,隻能起到驕傲士兵心態,卻起不到臨陣勇敢殺敵的作用。
比如與大漠瓦剌、韃靼作戰時,長風掠過無邊的荒野,號角聲淒厲地震蕩在耳中,眼前隻覺得茫然……;比如在與女真金作戰時,敵騎呼嘯而至,手裏持著重刀鐵杵,嚎叫著一通猛衝。尤其那些人發型詭異,猶如鬼魅。
所以自恃訓練精良的正規軍,見到真正的戰陣之後多是驚惶不安。再加上戰馬少於敵手,他們在聽著對方馬蹄如鼓的響動,早就是慌了神。
火槍、火炮看似猛烈,但既是準頭差得多,再就是裝填、施放繁瑣。敵騎衝擊得猛烈,沒一會兒就殺入本方戰陣,還是要靠冷兵器解決問題。
而韃靼與金人也都有類似的火器,雖然數量與質量比不過大成這方。但火炮、火銃的煙火大起,除了震懾敵人之外,本方兵將也是驚悚。更何況,火炮、火銃的威力也不大。總之,若是依靠諸如賈氏先輩賈演、賈源那樣勇猛衝殺,自然可以與敵人拚殺得勝。
可此消彼長。敵人先是示弱,大成又止步不前,就形成了目前的己方僵持態勢。
賈璘侃侃而談,林如海聽得連連點頭。雖是文士出身,但他總是經過籌建、經營林家軍。此時的林如海,若說是一名純粹的儒將,應該沒有人會反對。當然,他的這個身份裏,“儒”的成分還是多的。
兩人說得興致大發,賈璘不禁建議道;“這裏的知縣尚且覺得有流竄盜匪而驚恐不安,我們將去乾州、淳化一帶,那裏豈不更是如此?我此次與老爺同來這邊,帶的隨身仆從裏麵,多是會鴛鴦陣的。”
聽了他的話,林如海先是大笑,隨後就稱讚道:“璘哥兒這是有備無患啊!”
有備無患的何止是賈璘,更有林黛玉、甄玉蓮乃至妙玉呢——必要安排襲人、晴雯跟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