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璘所經曆與遭遇的,即便是妙玉出身王族,卻因為早就脫離那樣的生活,而並不能理解。
尤其,她還從小就在寺廟裏清修,原本就少聞世事。先不說賈璘經過的戰鬥,就隻是官僚之間的相互傾軋與算計,再有大成與瓦剌、韃靼的看似簡單,實則繁複的明爭暗鬥,必然不是這個單純如玉的女孩所能了解。
“哪裏啊。”妙玉連忙接著說道,“我倒並不覺得如何,隻怕其她妹妹會因為那個什麼阿茹娜是個胡族女子,都被你這大膽嚇壞了。”
“長安萬國商賈雲集,胡族來往眾多。再又莫說我被迫無奈才有此舉,就是皇族之中,不是也有胡族姬妾嘛。”賈璘不悅地說道。
妙玉見他似乎真的生氣,連忙湊近說道:“我郎萬裏歸來辛苦,你說的原本也都不是我關心的事。”
賈璘想了想不禁笑道:“你說的這話,倒與惜春妹妹的語氣頗為相似——但求自好,其餘不論。”
再是眨著眼愣了一下,妙玉低聲說道:“我郎萬裏歸來辛苦,千萬別氣惱。”
賈璘連忙堵住她的嘴,低聲說道:“我行事何曾有不妥?再莫亂言。”妙玉支吾幾聲,仰頭連連點頭應承。
沐浴已畢,賈璘抱起一團溫潤的美玉走向裏間屋子。
第二天清晨不到辰時,賈璘已然穿戴、盥洗整齊。妙玉軟在榻上,從錦被裏伸出一根如玉拇指,對他搖晃了幾下讚道:“我郎果然精進,又還勤奮。”
點點頭,賈璘回複道:“雖然得到幾天休沐,但也確有諸多事務繁忙。妙玉且安歇,不必再擔心我。”
見他就要出門,妙玉隨即就要起身來追。賈璘連忙走回,按住她說道:“不怕凍嗎?”好歹再溫存親吻之後,妙玉也就笑著回道:“夫君轉戰尚且無懼,我盡心服侍又有何畏?”
隻覺得這話似乎別有深意,賈璘也不再與她計較。走去正堂,他先吩咐杜金平準備馬匹,再去側廳吃早飯。
很齊,襲人、可人、金釧、玉釧已經備好了早餐,正在安靜地等候。見他進來,她們齊齊地福禮。看到炕桌上的飯菜,賈璘不禁笑道:“果然都是好貪婪,你們何來的玉米,更還煮了粥、做了餅子?”
“前不久,是寶姑娘送來的。”可人答道。
賈璘才喝了一口粥,險些被這話噎到。襲人連忙端來溫水杯:“大爺慢點吃用,千萬別燙到了。”喝了一口水,賈璘再問道:“寶姑娘送來的?”
“她說是去看望舅母,得到了一些回贈。想著大爺就要回來,她就轉送了一些,說是等大爺回來做得吃。”可人接著說道,“大爺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哦,沒有,沒有,很好。”賈璘不再多問。旁邊的玉釧剝好一個雞蛋,小心地放在一個小瓷碟裏。她豐潤的手臂與這枚煮雞蛋白潤仿佛,賈璘不禁抬頭看了她一眼。
玉釧和他的眼神對上,連忙紅著臉低了頭。金釧見她難為情,索性拉著她福禮後,回去了風荷居。
吃了早飯,可人給他送來水杯,襲人捧來漱盂。漱了口,賈璘隨口道謝。這兩個女孩都是感激不已,連連福禮。
這是最壞的時候,因為大成的天空還有殘缺;這是最好的時候,因為有功名就有了一切希望。賈璘靠在炕邊的靠枕上,不禁暗自出神。
襲人湊近前來,像是一隻小心而好奇的小貓,觀察了他之後輕聲問道:“大爺這是還想著邊關的事?”
的確。真正經曆過了那樣的慘烈戰鬥,說是沒有“戰爭後遺症”,恐怕是不可能的。
或多或少,那些可怕的經曆,都會給參與的人帶來程度不等的綜合症。如何對抗這些想起來就會精神緊張的事?各人有各自的辦法。比如以凶殘對凶殘,或者用酒精或者用親人的溫暖來化解。
襲人體貼地詢問,令賈璘倍覺安慰,不禁攬住她的肩頭。握著他的手,襲人含著眼淚也不再多說什麼。可人眼見場麵沉默,也不禁坐在旁邊,呆看這賈璘。
這也是個命運多舛的女孩,賈璘對她尤為憐愛。拉過她,賈璘安撫著兩人,嘴裏說道:“你們是我的家人,我從未感到孤單過。”貼在他的手中,襲人、可人見他神色淒愴,恨不得把自己化成一捧溫水,來滋潤、滋養他感傷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