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不醒事(1 / 3)

幾個女孩子頓時哄笑一聲,和馮紫英定了婚的賈迎春立刻羞得紅了臉,隻是拿著帕子掩麵發笑。

薛寶釵見賈璘要離開,卻也坐不住了。拉著妹妹薛寶琴的手,她起身告辭。邢岫煙、李綺、李紋等人,也隻得福禮道別。

再對賈璘投來深情一瞥,薛寶釵先行邁步。薛寶琴走了幾步,回身看了看賈璘。忍了忍,她不再說什麼,跟著姐姐走了出去。

送她們幾人出府上了馬車,賈璘吩咐杜金平安排幾個婆子親自去護送,自己再回去正堂。

那邊的賈迎春神采煥發,此時的馮紫英隻有加個更字。賈璘一望之下,立刻讚道:“馮兄好神采!”

雖然知道他略有取笑,馮紫英還是先拱手道謝“天成恩德,在下永記”。隨後,他再要正式拜禮,被賈璘扶住重新落座。

“天成獲得厚賞,真是令人喜悅、敬佩的事!”馮紫英拱手讚道。賈璘謙辭幾句,再聽他說及馮唐也已得到任命,興高采烈地東去洛陽赴任。再就是保齡侯史鼐,也帶著包括史湘雲在內的一家人,於前幾天就趕赴金陵而去。

說了這些,馮紫英再拱手說道:“在下也已領命,就跟隨天成前去金陵。刀山火海,就聽都指揮使之命!”

賈璘道了謝,馮紫英想要催促妻子回去,卻又見到裘方、仇世正兩人相約到來。往日或有不快,此時早已消失,馮紫英淡然地拱手,那兩人也連忙回禮。

賈璘見馮紫英著急回去,就吩咐襲人去後院告知賈迎春。馮紫英隨即道別,去到側門等候妻子。

目送他的背影離去,裘方不禁嘿然笑道:“馮公子的確英武,但對於妻子更為體貼。”他這話像是讚美,但實際意思是帶著玩笑的語氣,在說馮紫英過於戀妻。

仇世正才要發笑,卻見賈璘已是皺眉說道:“吾姐固然金尊玉貴,然吾仍是心存關愛,希求她每時安樂。至於我三個妹妹,更是無一不令我憐愛。馮公子愛妻情深,更不如我愛妹情重。莫說吾妹貴為正妻,就是我對侍奉近前的丫鬟也還珍愛,還要帶著她們一起去金陵。聖上讚我重情,裘公子卻覺得這有和何不妥嗎?”

裘方立刻起身,脫帽跪拜謝罪道:“小人隻念曾經歡樂笑鬧,一時失語冒犯了奉國將軍,乞求恕罪。”

賈璘漠然不語,裘方汗落如雨,不敢抬頭。旁邊坐著的仇世正當即駭然,臉色都白了:若璘爵爺真的惱怒,裘方的命,今晚就留在這裏了。

呆坐片刻,仇世正連忙跟著跪在旁邊,口中大呼道:“求爵爺饒命!裘方出言不遜,實在是往日頑劣過甚使然。就是在下,也多有言行不斷。但請爵爺稍有容情,念及我二人誠心追隨的份上,勉熄萬丈怒火,挽留螻蟻性命!”

緩和了一會兒,賈璘擺擺手說道:“我們的確都是舊好,按說說笑頑鬧也屬尋常。可再是歡好,又怎能拿兄弟及其家眷玩笑?又,你二人也是富貴哥兒,原本也不必要跟我去奮死冒險。一切都不再提,你們回去轉告各自令尊,隻說璘得罪了。”說罷,他冷著臉站起身來。

見他就要離去,裘方頓首說道:“將軍如何如此絕情?真是認為小人冒犯,隻管打殺也就罷了。但若留下小人性命,必要跟隨將軍左右。”

仇世正也伏地請求道:“求爵爺開恩。”

賈璘默然站立了一會兒,再開口說道:“你們知道我向來重情義,我確也不會對你們過分薄情。”

仇世正不敢遲疑,立刻拱手說道:“爵爺胸襟雄闊,所以能建下奇功。再因此,也必能體諒我們的無知。我二人誓死追隨,非隻渴望建功立業,更有仰慕之情!”

他說得倒也未必都是虛話,因為他的言行中的確有豪勇風氣。裘方也再次請罪,隻說必要跟隨。

賈璘默默地點點頭:“一句話——讓你們陷陣就陷陣,讓你們堅守就堅守。做到這個,我們兄弟的情意就還在。否則,你們或者隨時沒命。我說到做到,你們想得仔細。”

“將軍讓去哪裏衝殺就去哪裏,將軍讓殺誰就殺誰!”裘方見他的神色和語氣緩和,連忙拱手說道,“若做不到,任由將軍處置!”

仇世正跟著表態,賈璘暗呼口氣,伸手把他們扶了起來。

兩人都是汗透後背,坐下來再不敢作聲。賈璘恢複常態,隻說三日後出發,請他們立刻準備。兩人連忙起身應命,一起告辭出去。

才到了府門口,他們卻見到一個身材高大、外貌英武的壯漢,正在與管家焦急地說著什麼。

仇世正略微聽了聽,不禁低聲勸道:“這位孫氏仁兄,在下勸你且先回去。爵爺心情不大好,應該不會再會客了。”

這人連忙施禮:“在下孫紹祖,隻想與奉國將軍謀麵請命,隻一二句言語也就罷了。兩位若能引薦,必有厚禮奉上!”

仇世正撇撇嘴,心裏罵著“狗囊的東西,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卻隻沒長眼睛,這是小瞧我們呢”。但因為剛被賈璘嗬斥,他也不多理會,拉著裘方就走。

到了府外,他長呼口氣,低聲說道:“還敢亂語不了?”

裘方剛才出了一身冷汗,此時被寒風一吹,覺得透心涼。聽了仇世正的問話,他趕緊把腦袋晃成了撥浪鼓:“實在是我該死,隻以浪蕩話亂說。好在世正求情,在下才能活著走出來。感謝,感謝。”

兩人相互安慰著,由侍從陪著騎馬回去。那邊的孫紹祖,還在繼續懇求管家杜正。

實在不行,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張銀票,低聲說道:“這是一百兩,隻求管家進去通報一聲,隻說‘在下孫紹祖,是榮國府一等將軍轉托拜訪來的’即可。即便奉國將軍也是不見,在下這點銀子,也就送與管家吃酒了。”

金錢開路,的確有普遍性。杜正再是做事小心,對於這樣的事也不必拒絕。可孫紹祖說得既是急切,再又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銀子,杜正卻還是起了疑心而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