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胡將先是一愣,隨即也脹紅了臉。不待固始汗攔阻,這人起身還嘴喝道:“我說的不就是事實?”
“好你娘母子的事實!你原來是個耳聾的,更還是個眼瞎的。既然如此,還活著做什麼!”薛蟠連續叫罵,對方自然不能聽懂。就在這名胡將還在詫異的時候,薛蟠蹦跳著就到了近前。
固始汗一方隻覺得他個子矮小,若與那胡將衝突起來並不能占得便宜。卻未料到薛蟠才到那人近前,不知怎的手裏就多了一柄小刀。隨著他揮手一劃,那名胡將先是瞪大眼睛驚愕萬分,再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喉嚨。
鮮血頓時噴濺,這胡將緩緩跪倒在地上,眼神裏仍是不信與驚恐的神色。
“還不快對靖安侯致歉!”薛蟠再次喝罷,譯語官下意識地急忙翻譯了過去。而那名胡將此時已是意識茫然,也就嘴裏咕嚕著說道:“嗚齊啦萊。”
蹲下身子聽了聽,薛蟠再站起來氣憤地說道:“武器拉來?現在懂了也就晚了。”說罷,他再從腰間摸出一個拳頭大的震天雷。
漢人兵將當即勸阻道:“薛將軍不可燃放。”胡人那邊,此時都是昏然懵懂。
賈璘隨即笑道:“這是我舅兄,實在也是性子急了些。”固始汗回過神來,皺起眉頭打量著薛蟠。
“就炸碎他,然後烤來吃!”薛蟠說著矮身下去,拿著手裏的震天雷就往還在抽搐四肢的那人懷裏塞去。
衛若蘭等人不敢開口,但見賈璘略微點頭,才敢近前把薛蟠拉走。
固始汗看得清楚、聽了翻譯也就明白:這個其貌不揚的勇士,是賈璘的大舅哥,也就難怪他如此維護賈璘。
眉頭略微舒展,固始汗擺擺手說道:“把這個腦子壞掉的人抬遠一些,就在草原深處喂了狼群,也算沒有虧待他。”
胡人以此為喪禮,他這樣說了,立刻就有侍衛近前去抬死屍。薛蟠那裏還在罵著,固始汗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笑著說道:“這位將軍說能用那枚鐵丸,把這個人炸碎?”
薛蟠聽了翻譯之後再次開心得大笑,點頭稱是:“幹脆也不要麻煩,既讓固始汗開了眼界,再又讓這個混人滿了意。”
固始汗也就來了興趣,笑著說道:“就讓我看看。”見他是要目睹傳說中的漢人震天雷的威力,賈璘也就笑著和他走出大帳。
把那具死屍丟在賬外的空地上,旁邊有一堆篝火照亮。薛蟠走近前,把震天雷的引線點燃後就放在了死屍身下。
固始汗見賈璘等人略微退後,自己卻要以此顯得更為豪勇,而隻是站著不動。
“砰”的一聲爆響之後,固始汗眼中先是火光突顯得晃眼,再就聽力頓失。他隨後立刻為自己的魯莽後悔:血漿肉塊,甚至碎亂的內髒汙得他頭臉、皮袍上盡是。
待耳中的鳴響逐漸退去,呆愣的固始汗抬手抹去臉上被飛濺到的血肉,嘴裏緩緩地說道:“真的可怕。”
轉過頭,他呆呆地看過來。賈璘隻是不在意地笑笑:“這是小型的,威力並不太大,隻能轟碎幾頭牛、幾匹馬、幾個勇士而已。至若其它更大的,可擊碎十人隊、百人隊,甚至毀塌城牆。”
固始汗的嘴巴合不攏,驚愕得眼皮都忘了眨。賈璘隨即再說道:“我倒頗通此火器製造,隻是本次也攜帶足夠數量而來。”
固始汗四周的侍衛們,此時都是麵露驚駭之色。自己也是呆愣許久,固始汗麵對賈璘,再次施了一禮:“靖安侯英明神武的威名,本來就像是百靈鳥唱遍了草原那樣,由各族人等口口相傳地說盡。我原本孤陋寡聞,現在也就確定知道。”
賈璘淡然地看著他說道:“殺戮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若能用一時的殺戮來令諸種姓、諸族人等服順祥和,令藍天白雲之下永久安寧,豈不正是好事?我之部伍,將為此遊戰四方。固始汗深明大義,應該懂得我的苦心。”
固始汗再次施禮稱是後,又不禁舔了舔嘴唇,笑嗬嗬地問道:“我們願意追隨靖安侯安定草原,但能不能請靖安侯分給我們一些這個什麼震天雷,讓我們的馬蹄踏上敵人軀體的速度也快一些?”
賈璘擺擺手笑道:“操作這樣的武械,大成兵將也時有誤傷。再者,譬如沉重的鐵杵隻能由力大者持有。所以這武械,也要掌握在能夠控製它的人手中。固始汗也知道草原諸族紛亂,如此武械若是失控,豈不就會‘傷’了自己?”
固始汗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渴求是奢望而已,隻得點頭稱是。再與賈璘商議了進攻青城的事,固始汗率眾返回駐地。
路上,有將領試著說道:“若我們能搶一些回來,草原不就都是和碩特部的了嘛。”
固始汗隨即嗬斥道:“你去搶來?先就被他們把震天雷放進了你的懷裏!”
這將領嘿嘿地笑笑作罷,再有人建議道:“我們也可以仿製,或者待有機會的時候,去漢地搶一些工匠回來。”
固始汗這次沒有做聲,隻是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無盡的夜色。
天明時分,青城城外聚集起來固始汗與賈璘的部伍,城內的韃靼人緊張地準備對抗來敵的攻城。
沉厚的號角聲,震蕩在曠野中的朦朧晨霧之中,固始汗率先督促著部伍攻城。青城城頭立刻先是施放火炮回擊,再就把密集的箭雨“潑”向城外。
固始汗隻命令屬下輪番借助盾牌的遮擋衝鋒、攀爬城池,而賈璘這邊也出動了工兵,在城牆、城門等處安放了炸藥包。隨著引線被拖回來,大成這方敲起了銅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