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整個北方,就算是整個天下,安道倫也是第一糧商。
此人甚至與各國,都有借貸關係。
不是欠各國的錢,而是各國都欠他的糧款。
而安道倫此人,也甚是聰明,與各國做糧食生意都不抬高價,甚至可以打白條。
有帝尊閣背景,也不怕各國不給錢,各國皇室也丟不起這臉。
所以安道倫的名望,一天天水漲船高,任何缺糧的情況下,都第一時間想到此人。
故此,嚴能說出這個名字,也符合所有人的期望。
不過深諳一些門道的官員,都暗自明白了什麼。
蕭平矽笑問:“安道倫與我夏國宿有交情,朕也曾求助此人,他確實有這個實力。”
“戶部?”
燕攬風拜道:“臣在。”
“燕卿,戶部賑災宿有佳績,你替朝廷算算,這肅州之災需要多少錢糧?”
當朝策算,算是一種考究,尤其是對這種實務。
不過對燕攬風來說,隻要是戶部經手的錢,他可以精確到個位數都記得。
“陛下,依戶部往年賑災來看,一州之地的災情,至少需要一百萬兩。”
“不過肅州人少些,大約六十萬兩足以。”
燕攬風頗有自信。
但卻被質疑。
“燕尚書,你說的隻是賑災……春耕到秋收之前,這段日子肅州的百姓怎麼辦?不能隻是過個冬吧?”
蕭平矽點頭:“肅州懸劍司曾回信,那北涼軍踐踏農田,燒掠糧草……賑災難度確實比往年更大。”
聽到這話,燕攬風露出肉痛之色:
“若是這樣,那耗費就不得了了……隻怕兩百萬兩,都打不住……”
見燕扒皮一副心疼的樣子,群臣皆是暗笑,很難看到這廝心疼至此的模樣啊。
有人嘀咕:“兩百萬兩?肅州一年的糧稅、鹽稅,加起來隻怕都沒有兩百萬兩吧?”
聽聞此言,諸葛青山不能再置之度外了,當即回頭喝道:
“誰說的混賬話!?”
說話的人藏在人群裏,也沒有人指出,這種話真追究起來,那也是要背罪名的。
那人已經後悔,一時嘴快,暴露了一些想法。
蕭平矽冷冷地掃視人群,他這裏按說聽不到那竊竊私語,但他耳力超然。
諸葛青山再度出班,冷道:“難道賑災還要看值不值得嗎?”
“難道在場的各位臣工,爾等以為百姓與錢糧,是可以相提並論的嗎?”
首輔的威嚴,不可直視,何況諸葛青山一身浩然正氣,當即鎮住了牛鬼蛇神。
諸葛青山發完了火,才回頭:“陛下,賑災乃是刻不容緩,不容猶豫之事!此等歪風,必須杜絕!”
“首輔大人說得極是!”燕攬風也大氣道,“心疼歸心疼,該做還得做,戶部國庫的財富取之於民,也當用之於民!”
說得那叫一個大氣。
蕭平矽白了這廝一眼,這時候你就大方了,怎麼朕要花錢的時候,你就裝孫子說沒錢呢?
還給朕看假賬?
暗啐一句,蕭平矽也語氣嚴肅:“賑災一事立刻啟動,交由內閣、戶部商議細則,具體施行由戶部派員,懸劍司監理。”
“遵旨……”
……
養居殿。
何貴妃跪在殿外,哭得梨花帶雨,汙了妝容。
王豐無奈道:“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
“王總管,求您在陛下麵前說句話吧。”
何貴妃知道,這個內監總管並不是簡單角色,跟隨陛下從太子時期就開始效力了。
這樣的一個舊臣,在有些時候比自己這個貴妃,說話更管用。
“娘娘,何安犯的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您這讓老臣怎麼去說呀?”王豐十分無奈,也不想得罪這個貴妃。
可這次,貴妃與何家,必然要受苦了。
就像是上次嶽平川造反,波及賢妃與秦王。
這回何安叛國,何家、貴妃以及年紀尚幼的永安王,都會被牽連,隻是程度不一樣。
何貴妃哭著,膝蓋已經跪出血痕,卻也茫然不知,一手抓住王豐的衣袖。
王豐躬下來太多,才被她抓住衣袖,也不敢甩開,隻得道:“娘娘請勿失儀啊。”
何貴妃卻已經管不得許多,哭道:
“求您了,讓我見一眼陛下吧。”
王豐快哭了。
求我頂屁用啊!
若不是陛下不願見您,給我八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攔您這貴妃之尊啊!
“唉……”
王豐隻得以手法甩開貴妃,又不傷及她,而後快速跑進了養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