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轉過身去,背對著江流兒,輕聲說道:“江流兒,你知道嗎,我突然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被生下來。我叫做秋雨,注定了不會像綿綿春雨一般細膩而美好。它落在花開的季節,象征著古老傳說中美麗的愛情,我也不會像夏天的暴雨一般轟轟烈烈,驚天動地。我是默默無聲的秋雨,是在大家豐收時,一旦出現就會給所有人帶來麻煩,被所有人厭惡的秋雨……”
江流兒心煩意亂,眉頭緊鎖:“姐姐,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江流兒。”秋雨彎起嘴角,回眸一笑,“忘了我吧。”
她走了,無論江流兒如何喊她,她都沒再回頭。
轉身回寺廟的路上,江流兒突然意識到。這一次,秋雨喊了他的名字。
雖然很疑惑,雖然看不懂今天的秋雨,但至少江流兒聽懂了一句話,那喜歡和愛兩個字眼,始終在他的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他喜歡秋雨嗎?
他這樣問自己,卻不敢去麵對那個答案。
回到房間中,他不斷的敲擊著木魚,不斷的念著那甬長的經文,然而,那顆佛心。卻再也無法靜下來。
他再一次問自己,他可以去愛一個女人嗎?
這一刻,他幡然醒悟,並清楚的知道。當他問自己是否可以去愛的時候,就已然證明了,他是愛那個人的,否則,又何必去考慮是否可以呢?
但一邊是十四年的和尚身份,是對自己有養育教誨之恩的師父。另一邊,是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的秋雨。
江流兒拋棄不了這任意的一方,他無法下決心去選擇。
這一夜。他注定了無法安睡,而無法安睡之人,也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
深夜,明鏡山腳邊的小鎮中。
“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秋雨拚命的掙脫了一群人的束縛,並奔至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麵前。跪在地上說道,“爹,為什麼,為什麼你非要把我賣掉?我是你的女兒啊。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不是說好的等我做好準備嗎?不是說好的我若到了十八歲也嫁不出去,再把我賣掉嗎?為什麼現在就要賣我?”
“爹,我可以給你賺錢,我可以編筐,會做刺繡,我還能上山采藥,爹,我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留在這個家吧。”
“葛大叔,你開門啊,我知道你在家,求你救救我,求你幫我勸勸我爹。”
“王二嬸,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啊。”
破落的小院中,傳出了秋雨聲嘶力竭的呐喊,但害怕惹事的鄰居都躲在屋裏假裝沒聽到,竟是無一人前來伸出援手。
啪……
秋雨被親生父親郭豺一巴掌扇倒在地。
“閨女,別怪爹,我要回本,我要讓那些贏了我銀子的人,把錢統統都吐回來,這個老板很大方,他給的價,我實在是拒絕不了。”說著,郭豺竟然笑了,笑著捏了一下秋雨的臉,“其實爹也是為了你好,把你賣到城裏去,那裏比這裏富貴,不用再過窮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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