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這個一臉挑剔模樣的,正是姽嫿這具身體的婆婆。
原主名叫雲嫿,出身江南富豪雲家,家中專司船舶營運貿易,為江南首富。
原主是家中幺女,如今,是建寧侯府的侯夫人。
但,是個繼室。
建寧侯談贇,年近不惑。
先前曾有一妻,但紅顏薄命,十七年前病逝去了,隻留下一子。
雲嫿,便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按理說,即便談贇已有一子,可娶繼室也該從名門閨秀中挑選,原主作為商戶女,即便姿容出眾,但在家世上也是差了些的。
但這門外人眼中雲家高攀的婚事,其實還是談贇主動上門求的。
建寧侯府在外人看來,是簪纓世家,高門大戶。
實則,內裏早已虛空腐朽。
這些年裏,而為了維持侯府的排場和門麵,談贇沒少從國庫借錢。
今上仁慈,總是體恤底下人的。
但是今上好騙,太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半年前,當今太子爺為了積攢軍費,要求各大世家官員將之前從國庫出借的銀錢全數還上。
三月為期,若逾時未還,為官者降職三等,勳爵世家降一等爵位。
這個懲罰可謂誅心,一時間,京城裏人人自危,都紛紛想辦法還國庫欠款。
建寧侯府的欠款達到了一百六十多萬兩,整個侯府拚拚湊湊,甚至把他那亡妻的嫁妝都加上,也不過湊了不到五十萬兩,剩下的一百多萬兩虧空是如何也補不上了。
最後,是老太太出了個主意。
為談贇找一個家底殷實的繼室。
繼室一進門,自然就能填補這份虧空。
但是用女人的嫁妝這件事,不管放在哪戶人家裏,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所以談贇選中了原主。
原主的父親和談贇有過一麵之緣,談贇知道他家的財力雄厚,也知道他家有一個待嫁閨中的女兒。
一個想要財,一個想要借建寧侯的權。
於是,一番操作後,懵懂天真的原主成了建寧侯府的新夫人。
與她一同嫁進來的,還有三百萬多萬兩的陪嫁。
談贇娶得不是繼室,是錢。
雲嫿嫁得不是夫君,是權。
原主從小便被教導三從四德,出嫁前對父親恭敬,出嫁後對談贇這個夫君也是柔順。
她的陪嫁,不僅補足了建寧侯府的虧空,也讓建寧侯的家底更殷實了幾分。
若是談贇是個念好的人,有著這份情意在,雲嫿的日子總不會難過。
可惜的是,談贇軟飯硬吃,用著雲嫿的陪嫁,卻瞧不上雲嫿的出身。
他中意的,是世家大族出身的閨秀,而不是原主這樣一個商戶的女兒。
可惜他已經娶了兩任妻子,哪戶門第高貴的願意把女兒嫁給這等人家,門楣低些的談贇還不樂意。
這時,一個人選走入了談贇的眼簾。
她是鹿知鳶,談贇名義上的表妹,老夫人母家的妹妹家的孩子。
但是,實則她是老夫人的妹妹當年和允王私通生下的孩子。
允王乃是當今的二哥,曾經的太子殿下,可惜因為牽扯到巫蠱一案,被廢掉了太子之位,以允王之名囚於府內,至今已十八年了。
鹿知鳶的母親當時未出嫁有了身孕,為了瞞下此事,便匆匆找了個人嫁了,生下了鹿知鳶。
鹿知鳶的母親在半年前去了,名義上的父親也雲遊在外,已有三五年沒有音訊了。
建寧侯老太太憐惜鹿知鳶一個弱女子,便將她接到了侯府上居住。
鹿知鳶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母親在去世前不僅告訴了她,還將當年允王給她的定情信物一並交給了鹿知鳶。
鹿知鳶雖然表麵端莊秀雅,實則內心極為精明算計。
她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就算老太太原以為自己撐腰,自己明麵上的家世低微,左不過也就是嫁一個前途光明些的低等官員,而後陪他一點點熬上去,最後運氣好能做個誥命夫人,運氣不好,就和這京城裏數不盡的官家夫人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