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官判決道:“對他執行絞刑!”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無情地折磨著他的耳膜。
蘇夢帆艱難地抬起頭,左右看了一下。
他的眼睛隻有一隻可以睜開,另一隻已經完全腫了——審訊者們己經盡其所能地折磨過他了。
他也聽不太清楚了,聲音就像通過一層厚厚的棉絮才傳進他的耳朵。他感覺牙齒好像都還在。
不過,到了這一步,牙齒對他來說能有什麼用呢?
還是同樣淺色的大理石,很普通的東西。可現在,連這些淺色大理石也讓他惱火不己。
天花板上的花枝形吊燈也許曾經被當作電氣裝置。
但現在,它們裏麵裝上了豬油蠟燭,而且它們上部的天花板完全變黑了。
此時,整個車站隻有兩盞這樣燃著豬油的花枝形吊燈在發光,一盞在寬樓梯的一端,而另外一盞是在大廳中部。
蘇夢帆站立的地方——小橋的台階上,小橋與側麵那條通向另一條地鐵線的通道相連。
這裏有許多半圓形拱門,以及完全不顯眼的圓柱,空著沒人用的地方很多——這是個什麼樣的車站?
站在軍官身旁的胖子宣讀了具體的判決:“絞刑將於明天早上五點鍾在{特維斯卡亞站}行刑。”
他和他的上司一樣,沒有穿綠色迷彩服,而是穿了一件帶有發亮的黃色按鈕的黑色製服。
兩人都戴著黑色貝雷帽,但沒有隧道內士兵們戴的那麼大,樣子也沒有那麼簡陋。
四麵的牆上描畫著大量鷹的圖案和三個左旋的“卍”樣符號,以及用哥特字母認真工整地書寫的口號和標語。
蘇夢帆透過模糊的視線,執著而努力地讀著那些的文字:“地鐵屬於俄羅斯人!”、“吃老鼠的人都死去吧!”
還有其他一些文字,內容更抽象:“為了偉大的俄羅斯精神勇敢進行最後一戰!”、“我們將用火與劍來建立真正的俄羅斯秩序!”
接著是稀.特勒的一些話:“健康的體魄意味著健康的精神!”
有一個題詞給他留下了印象,它寫在一幅畫像的下麵,那幅畫像畫得很巧妙,裏麵有一位擁有有力的顎骨和結實的下巴的勇士,以及一位表情堅毅的女人。
這些都是以側麵像的形式描繪的,那個男人正在保護那個女人。
下麵口號的內容是:“每個男人都是士兵,而每個女人都是士兵的母親!”所有這些題詞和圖片在某種程度上都比司令官的話更能吸引蘇夢帆的注意。
此時,人群在他麵前的警戒線後躁動不安。他們的人數並不多,而且穿著都很普通,基本上都是棉襖和油膩的罩衫。
裏麵幾乎看不到女人,如果這就是這個站全部的人,那麼將來也不會再有更多的士兵了。
蘇夢帆的頭垂到了胸部——他沒有一點力量將脖子挺直,而且如果不是有兩個戴貝雷帽的寬肩膀警衛拉著他的手臂,他早就已經倒下了。
他頭暈得天旋地轉,再也說不出任何俏皮話了。
蘇夢帆覺得他們要在所有這些人麵前將他徹底顛覆。
一陣淒涼的冷漠感逐漸爬上了蘇夢帆的心頭,他不再在乎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現在,他漫無目的地在乎自己周圍的事物,就像是被判絞刑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而他隻是在讀一本關於死亡的書。
當然,他對主角的命運很感興趣,如果他被殺,那麼他隻需從書架上再換一本——一本大團圓結局的書。
開始的時候,他已經被那些耐心的壯漢們拷打了很長時間了。
他們一邊拷打他,一邊問他一些聰明而又謹慎的問題。
房間的地麵上鋪著令人不安的黃色瓷磚,為了能夠輕易掩蓋和擦去血跡,但這並不能除去血的氣味。
開始前,他們教他稱呼那個長有發亮的柔發且麵容清秀的瘦子——一主持審訊的那個家夥——“司令官”。
接著他們告訴他不要問問題,隻能回答問題。
然後,他們教育他如何準確地回答問題,而且要切題。
蘇夢帆不敢相信他的牙齒仍在自己的嘴裏——幾個牙齒已經搖動得很嚴重,他的嘴裏不斷湧出鮮血,彌漫著腥鹹味。
起初,他試圖為自己辯解,但事實告訴他不值得。
然後,他試圖保持沉默,但他很快明白,這似乎也是錯誤的選擇。
當一個壯漢抽打他頭部的時候,那完全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不隻是疼痛,且夾雜有颶風的聲響,它將你心裏的思想全部抹去,將你的各種感受撕成了碎片,這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楽彣説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