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心靈來說,本子並不是一個可靠的保險箱,是嗎?”荷馬歎一口氣。
“我需要一個本子,我的記錄需要一個形式,我要把一切都記錄下來,趁我還沒有忘記,我不想遺漏任何重要的信息。
把我過去所經曆過的故事以及日後的冒險曆程統統寫下來,寫在這個飄渺的本子上。
之後我把這個故事再吿訴幾個人就足夠了。如果一切都順利,那麼我將再也不會需要紙張,也不會需耍自己的這副皮囊。”
“你見過聽過太多你舍不得忘記的事情了。”女孩聳聳肩。
“我沒有任何值得記下來的事情,別把我記在上麵,別在我身上浪費紙。”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不應該這樣想的,你可……”荷馬欲言又止,她以後的人生再也不會有他的參與了。
女孩沒有吱聲,荷馬擔心她徹底陷入封閉的狀態。
他嚐試著找到合適的話,想要補救剛才所說的,後來卻發現他隻是越描越黑。
“在所有你記得的故事中,哪個故事最美好?”女孩突然問。
“最最美好的那一個!”
荷馬躊躇著,思量著。
與別人分享他心底最為寶貴的故事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何況兩天前他還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他甚至不肯向葉列娜傾訴這件事情——葉列娜一直以為在他們陋室的牆壁上懸掛著的隻是一幅尋常的城市風光。
他若跟眼前的這個女孩吐露心聲,從小在地下生活長大的她能否明白?
“夏天的雨。”他決定告訴她。
“有什麼特別美的地方嗎?”她調皮地皺了皺眉。
“你見過雨嗎?那種從天而降的雨。”
“沒有。”女孩不住地搖頭。
“爸爸不允許我到地麵上去。但我爬上去過兩次,可在上麵我感覺很糟糕。周圍沒有了牆壁,我感到十分奇怪。
雨,就是從天而降的水珠。”女孩最後以防萬一地補充道。
但荷馬已經不再聽她說話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這像是一種通靈術,他的靈魂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此刻他的靈魂毫無所依,但卻不停地在說,在說……
“一整個月了,天氣又幹燥又炎熱,而我的妻子懷孕了,她其至連呼吸都感到痛苦,像是有炙熱的烈火在烤著我們。
產院裏麵一個病房裏隻有一台電風扇,妻子不停地抱怨,說她感到多麼的悶熱。我為了她呼吸也困難了。
簡直是無法忍受:我們努力了好幾年都沒有懷上孩子,醫生們還喜歡用小產來嚇唬我們。
這樣一來就算是在產院待產比較安全,但還是回家躺著休養對孕婦比較好。
後來預產期過了,肚子卻毫無動靜,胞宮也沒有收縮,但我不能每天都向領導請假。
而且我還聽說,如果超過預產期孩子仍不出生,那麼生出來的孩子有可能已經死去了。楽彣説蛧
這一消息讓我更加沒有了自信心,無疑是雪上加霜的狀況。
我當時工作繁忙,一下了班就立刻在窗前守著。
在隧道裏麵沒有電話,我就走遍所有的車站,去確認有沒有漏掉的電話。
終於收到了醫生留下的一條信息——‘速回電。’